“约会啊!”
“这么晚?”
“一点都不晚,才八点半!”
“要去哪里?”
“林医师家里。”
把鼻一副要昏倒的模样。他真是大惊小怪,又不是没见过七央,他还夸他年轻有为哩。
“不可以!不可以单独去男生家里!天下的男生都是色狼!”
“才不怕!反正我是色狼生的,是狼女,跟色狼同种,没什么好怕的。”
“你!”把鼻气的。“反正我不准。”
“不管不管!”我跑到门口。“妈咪救我!”
妈咪才从厕所出来就看到把鼻跟我拉拉扯扯。
“什么事啊?”
“小星星变坏,她要学不良少女晚上出去玩!”把鼻立刻跟妈咪投诉。
“把鼻乱说,我是要去林医师家里,他邀请我去他家玩。”我很大声地说,因为我很肯定妈咪心中的六绝男一定胜过中年秃头的把鼻。
“达今!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怎么可以阻止晓星去她朋友家?你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很叛逆,如果你用高压政策,他们会变坏、翘家、作奸犯科甚至杀父母!”
妈咪你马帮帮忙,有这么严重吗?就算你再怎么喜欢六绝男也不要把我说得那么恐怖邪恶好呗?
“小星星,你不会吧?”把鼻担心地看我。不知道在他心中是我的贞操比较重要还是他的性命比较宝贵?
“把鼻,你放心,只要你不阻止我,我绝对不会像妈咪说的那样。”为了我的幸福,我只有这么说。
“但是——”把鼻还在犹豫。
“没有但是了,晓星的未来就在你的一念之间。”妈咪很肯定地告诉他。
“妈咪说的一点也没错!”
“可是——”
就在把鼻犹豫不决中,门铃响了起来。
“啊!是七央!”妈咪如翩翩彩蝶飞到门边打开门。七央?有没有搞错?
“伯母您好。”林七央将手上的粉红玫瑰及白百合花束交给妈咪。“送给您。”
“哎呀,七央你干嘛如此客气,而且你送给我这个老太婆应该送康乃馨,而不是玫瑰跟百合吧?”妈咪话虽如此,脸上却笑容灿烂、赧颊红晕一如少女。
“伯母一点都不老,送您玫瑰和百合是表示我的倾慕之意。”
“哎呀呀!”妈咪简直乐翻了,根本忘了她是谁。
“哼!花言巧语、油嘴滑舌。”把鼻很不是滋味,冷冷地嗤道。
“伯父,我想邀请晓星到我家玩,这点小心意请您笑纳。”他倒乖觉,也懂得送礼给我把鼻。
“这是TokajiEszencia?法王路易十五赞其为酒中之王、《浮士德》中形容为魔鬼诱惑的匈牙利贵腐葡萄酒?”
不会吧?连把鼻的眼睛都亮了。
“嗯。”
“这个在市面很罕见,我去欧洲时都没买到,你怎么会有?”
“运气好吧。”挺谦虚的。
“一定很贵吧?”把鼻将酒抱在胸口,一副比他的性命还重要的样子。我知道他一定盘算着等会儿要拿去跟他的酒友炫宝,到时他的宝贝女儿是生是死他才管不了。
在两个老人家各自沉醉在他们的美梦之时,我已经顺利地跟着他走出大门,坐上他的车。
“你还真会讨好老人家。”我的口气有点酸。
“吃醋了?”
“我算不算你的女朋友?”
“女……的朋友。”他很可恶地点点头。
“女的朋友会这么晚坐你的车去你家玩吗?”
“那倒不会。”
“那你还说我不是你女朋友?”
“我没那么说,只是——”
“只是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不知道有谁的女朋友不要说没亲热过,连手也没有摸过的。”
“你!”羞死人的话他怎么说得出来?而且态度自然得彷若家常便饭?难道他不知道人家早就默默地等着他饿狼扑虎……呃不……是羊了吗?
“我怎样?”
我将头低到不能再低,脸烧得可以煎蛋了。
“我又没说不行。”
“你说什么?”
我抬起头,看着他英俊无比的侧面。
“可以、可以……”哎呀!连性感小裤裤都穿在身上了,还有什么不能说出口?
他侧头看我,顿时让我勇气全消。
“可以什么?”他这样问真可以说是坏到家了。
“可以牵我的手啦!”我说。
第九章
告诉我,人是不是一开始就要背负这么大的罪,出生在这个世上?
打一出生,就注定了将一辈子忘不了自己犯过的罪,即使用肉体来赎罪?
那么,灵魂在承受痛苦之余,所记起的记忆,究竟都到哪里去了?
那些痛苦回忆,那些悲伤回忆,那使天崩地裂的爱,到哪里去了?
或者是一种幻想?终究,要去了解另一个完全不属于自己的灵魂,是不可能的。
幻灭若是残酷的话,一开始就不要心存希望。
受伤若会痛苦,一开始就别去拥有那不想失去的东西。
不要去爱、不要抱希望、不要去感动。
对!就连现在这一刹那,自己能否活着,也不要去期待。
然而这种失去方向的灵魂,不久终会将自己逼入自己体内的疯狂世界。
为了不走上这条路,即使明知会失望、受伤,人还是不得不去爱、去希望、去感动。归根究底,人的灵魂是为受伤而产生的……
——引述自奥尔佛氏之窗
车子在高速道路上行驶,因为路面平坦加上车子性能稳定,车内的人竟察觉不到车子正以高速飞快地奔驰着。
随着窗外飞逝的夜景、流泄而过的光线,沉默渐渐横亘在彼此之间,淡而柔的音乐播放着,此刻并不觉得尴尬,有一种很安静、很特别的气氛。
我的心专注于身旁开车的他,凝视着操控方向盘的修长手指,如果他不是一个外科医师,那这应该是一双属于艺术家或音乐家的手吧?
怎么能够仅是这样看着他,就能感觉到心里无来由的发痛,以及涨满着对他说不出口的爱,随时威胁着要倾巢而出。
“你会弹钢琴吗?”
“以前学过。”
“真的?弹给我听!”
“有机会的话。”
“你家有钢琴吗?”
“现在住的地方没有。”
为什么他总要讲住的地方而不说他的家?我知道他只是把这里当作一个过渡的地方,他才是一只候鸟,等季节过后,他会毫不眷恋地飞去。
而我,会不会只是跟他惊鸿照影的路人甲?
不知道,也不能想这么多,至少我此刻跟他在一起,就该觉得满足。
下了高速道路,一直来到台北市的信义区。他将车子驶进地下停车场。
“下车吧。”他熄了火,下车走到对侧帮我开门。我跟着他,看他拿出磁卡,往电梯走去,进电梯,又看着他按下十九楼键。
“你住很高耶。”
随着电梯高速上升,我吐出了一口气。
“还好吧。”
电梯门一开,他走出去。
这是双并的二十层住宅大楼,他住在A座。
推门入内,前厅玄关一整片乳白色分割的壁柜面板、立灯半柜、靠背单椅、瓶花摆设,与起居坐具形成前后分明的层次,一组乳白色的牛皮沙发间夹着简约的棕色方桌,交接地带则以长形立台作为区隔。
旁边放置着原木餐桌,环绕六人座椅形成用餐区,与整片墙壁开放式的长条吧台延续转接客厅的使用机能,形成行进移动上的惊奇桥段,与客厅开窗造出极佳的空间端景。
金黄色的灯光映在昂贵的黄金米黄石所铺成的地面,反射出闪烁的澄亮光灿一如霞照。
这里距离都市高度发展区颇近,却又同时得以享受少有的内在宁静与外向便利性,在周围环境及视野上拥有极佳的外在条件,高楼层使得都市噪音与视野干扰相对降低,对外开启的大片落地玻璃窗,将整片苍翠的山峦风光尽收眼底,白日可以欣赏天光浮云的须臾变化,夜晚便能坐拥城市遥远灯火、繁华璀璨的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