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怎么样,只想将房间回复到你进来破坏之前的模样。”
不会吧?事实上他这样要求我,已经可以算得上仁慈而且非常不像他的心胸所能做出来的决定,可是常言道:破坏容易建设难、好的不学坏的学,意思就是,一般人破坏之后,很少人愿意(也无法)将他破坏的东西恢复原状的,不信你去问医师,从来只有听说生小孩的,有没有人可以把孩子再塞进去呢?
“最多、最多我赔你钱嘛!”我咬着牙,拿出我的趴趴熊钱包,拿出红色的一张纸钞,呜呜……上面有我世上最敬爱的老人家孙中山先生(你看我有记得空格就知道我多么敬爱他),而且新版的国父露出微微的笑,是多么慈祥,教人怎舍得跟他分离?想到从此不能再承欢他老人家膝下,心里就不自觉得粉悲恸。
“你要赔我钱喔?”他低低的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他难道看不出我内心创钜者其日久,痛甚者其愈迟吗?实在没心没肺无血无泪至极,我的表情就像苦瓜嵌上黄连子,泡在龟苓膏里面,结实的三重苦。
“你想一百元够吗?”
“两……两百元……”林七央要我两百元!我抖抖抖……
“你知道要把我的衣服全部送洗要多少钱吗?外加请一个阿嫂来打扫我的房间——”
“麦搁贡啊!”
我发出惨叫,不忍卒听、不忍卒听啊!这教我怎能承受这个无情的打击?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但愿我还是原来的我……
“如果说,我把你的房间清干净,你是不是可以不要跟我计较衣服送洗的钱?”我睁大眼,让他看清楚,这清澈无比的纯稚眼神下,有着只要是人都无法伤害的纯粹无辜,加上波光璀璨、如泣如诉的迷离神情,只要是男人,都无法狠心拒绝的超级魅力……
“没办法。”他倒是斩钉截铁,竟无视于我威胁着要飙出来的直径两公分的泪珠以及至尊宝级的绝对诱惑?
呜呼,吾未见好仁者(注1)、恶不仁者,汝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孔子口述,小星星翻译:我从来没有见过劫富济贫、愿意帮助我小星星的人,请问七央兄你能否在你罪恶的一生当中拨出一天施善于小星星呢?)
注1:仁者:无条件对小星星好、愿意给小星星钱花、无怨无悔任由小星星差使、风吹不倒雨打不怕子弹射不穿,一心一意热爱小星星者。
第六章
“我不要!”我很委屈地叫,犹如孟姜女哭倒万里长城般扑在他的床上哭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盘的,还不忘技巧的避开受到超级臭水荼毒之处。
“哭也没用。”有没有搞错?这么没有同情心!
“我不要!”我很任性地叫,犹如三岁小孩要妈妈买玩具而没有得逞在地上打滚的样子,并且踢倒他MadeinGermany的高级办公椅。
“闹也没用。”有没有搞错?这么沉着!
“我不要!”我很绝望地叫。“如果你一定要逼我,我就去死!”
“请你不要再发表任何不实的言论欺骗社会大众。”有没有搞错?这么会打官腔!
“你信不信我真的去死?”
“不相信!”
“我如果真的去死呢?”
“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
“如果、如果、拜托你回答一下啦!”
“依我的观察,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自杀了,你孟晓星绝对是硕果仅存的一人,中国不是有句话说:祸害留千年吗?”
玛丽隔壁!如果我留一千年,你林七央起码活两亿年!知不知道你就是小强的后代?
“如果——”
“你到底要不要工作?不做的话我请阿嫂来做!”
“不——我做!”阿嫂一天的工资大概是一千元,但是额外请她加班搞不好另有行情。话说回来,不要说一千,五百我都付不起。
我很哀怨地将他的枕头布拆下,将枕头拍松,拿到通风处将残余的臭气吹走,当然没有忘记拿走独坐南山陲的哀怨吉普赛君。
再有点小高兴地拿走触电笔放进口袋。然后拿起电话。老鼠君呢?跑哪儿去了?
四处看一下,才在垃圾筒处发现它的残骸,原来已经被就地正法了。可怜的老鼠君,不但死无全尸还加上死无葬身之地,除了林七央的行为天地不容外,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示我对你的哀悼之意……
“你也未免太心狠手辣了。”我喃喃地说,但用的音量恰好可以让他听到。
他很讥刺地说:“会吗?”言下之意就是说,他这样还算便宜了老鼠君。我真没想到他这么暴力,难怪人家说,惹熊惹虎,也不要惹到恰查甫!
我打开书包,拿出环保购物袋,将他的枕头套收进去。
“我拿回家去洗好了。”
“在盥洗室洗一洗就可以了。”
噢!想不到我要拿回家请妈咪洗的念头竟被他识穿?唉!黔驴技穷!
我将枕头套拿到盥洗室,拿起肥皂,打开水,用力搓揉,咦?怎么愈洗愈脏?是喔!是我的肥皂!想不到肥皂君你外观洁白如新、宛如处女,却是满肚子坏……黑水!
“喂!你干嘛阴魂不散?没见过美女洗衣服啊?”
“真没想到你连洗衣服也不会?怎么看起来更脏了?有没有可能啊?”
“这是你少见多怪!这就叫做四神奇你知道吗?你见过神奇宝贝吗?啧!没见识!没有知识也要有常识,没有常识也要懂得看电视,没有看电视也要得近视,看你什么也没有,怎么出来跟人家混?”事到如今,我怎么去跟他坦承这块肥皂也是我的杰作?只好给他嘴皮子款待一下。
“这么强词夺理的人我真是没见过,而且我又不是出来混的,跟你大不相同。”
“阁下的意思是我是出来混的?”
“混水摸鱼啊!”
我丢下他的枕头套。士可杀不可辱!我用力踮起脚尖,视线由原本的六十度仰角缩窄为三十度跟他平视。
“林……Dr.林!(很孬!此时起刻我犹不敢直呼他其名。)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
“是吗?”他歪嘴一笑,正常人很难想像那种邪恶的模样。“是肖想我很久了吧?你这样叫我,听起来很像darling耶!我个人是不愿意啦,但要是被有心人听见,岂不毁了我的名节?”
“是
Dr.!D、o、c、t、o、r!拜托你耳朵长兰去清一下好不好?我跟你不同种不同类,人虫殊途,请你不要在那边发表自以为是的谬论!”我可是灵长类,你这两亿年前遗留下来的昆虫后代少跟我攀亲带故!
“人家常常说,女人都是言不由衷的,如果你不是暗恋我,干嘛叫我darling?”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我都跟你说不是了,你是智障还是脑袋装大便?”
他摇摇头。“孟晓星,俗语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有没有听过覆水难收啊?”
“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这么恐怖?我又没打算娶你。”
“我又没要嫁你!”
“那你又说嫁你?”
“是嫁女儿!”
被他气死!
“你干嘛生气?”
“因为你夹缠不清、吃我豆腐!”
“豆腐在哪里?”
“你——”
“你可不要以为忿忿就可以不平喔!”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讲话实在太可恶!一波波恶劣的攻势犹如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