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雁气呼呼地跑去跟云姜理论。
她在云姜的门外叫门着,而明珠根本不敢去应门。
这些天,主子的心情够乱的,二小姐要是一进来,铁定又惹得大姑娘心情不愉快。
明珠不开门,云雁气得去差底下人把门撞开。
“撞……撞开。”被点名叫唤的长工呆愣着。他们怎么敢担主子闺房的门呀?
“我让你们撞就撞,怎么?这会儿我说的话,你们全不听了是吗?”云雁一时气极,竟忘了要维持她平时的仕女风范。她现在只想撕了云姜那骚蹄子的脸,但见长工迟迟不动手,她心一横,便要身边的贴身丫头小银去撞门。
小银不肯,她怕。
“你怕什么怕?”云雁怒红了眼间。
小银不敢说,她怕这个与从前不太相像的主子;主子现在这样,活像冷不防就要将人撕了来吃似的。
“我让你撞,你不撞是不是?”云雁气极了,正想要发飙,云姜已差明珠来开门了。
门开了,云雁将气一古脑地扫在明珠头上。她先给明珠一巴掌,再送上一阵漫骂,“你这小蹄子当的是什么差?我都叫了好半天的门,你这会儿才来应门?”她一脚踩进云姜的屋里,就急着我云姜使泼。
云姜就坐在堂里,她凛着一张脸冷冷地看着云雁。
云雁从来没见过云姜这么凶过。她以前欺负云姜时,也没见过云姜摆上这么冷的面容,像是……拿她当作是她的杀父仇人在看待!
云姜的臭脸不是冲着云雁摆的,而是冲着云雁后头的傅相横。
傅相横在云雁进屋时,恰好也转进云姜的园子;他见她屋里的门开着,外头还围着一群看好戏的下人。
他跟着进来,却意外地看见云雁使泼。他看见她打人、看见她漫天叫骂着,完全没有大户人家闺女的表现。
而他定神再往云姜的方向一瞧。她的脸很冷,但眼里却藏着兴灾乐祸的得意,就在这一瞬间,傅相横完全看懂了云姜的心思。
她早就知道她妹妹是什么脾性,可却眼睁睁地看他一头栽在云雁伪善的外表下,看着他为云雁神魂颠倒。
“你很得意?”他上前一步。
云雁听到他的声音,慌张地回头,瞧见他来,她差点晕倒。她刚刚那副泼辣模样,他瞧见多少了?
云雁迎了上去,急着要替自己的行为辩驳;但傅相横却一手将她挥开,他大步往云姜的方向走去,两个眼睛直直地瞪着她看。
他是要将她给烧出一个窟窿来,瞧瞧她的心是什么做的?但她眼里的冷意将他心里的火给烧得只剩下酸楚。
她就这么讨厌他!“在你心里,我傅相横配得上的就只是这样的角儿?”他的手往后一比,对上的是还愣着的云雁。
配她有什么不好?她很美耶!
云雁想要说话,但整个堂里没人理她。大伙的视线全瞅着沉大姑娘跟国舅爷两人。那两个人针锋相对着,可是,相恨的视线却有不一样的火花。
是云姜先输给了他。
他终究是个爷,而且还是个皇亲国戚,她纵使有十条命也招惹不起这样的人物。
“你何必胡思乱想呢?云雁是个美人这是众所皆知的事,你看上她,是云雁的福气,是沉家的荣幸。”
“我不要听这冠冕堂皇的话。”他挥手打断她言不由衷的体面话。
“那国舅想听什么?”云姜端着一张冷脸,说着负气的话。她要自己心如止水,不为他动怒。
像他这样以玩弄别人感情为乐的人,不值得她为他动怒。
傅相横原有很多话要找她清算的,因为,当初她竟将他看得如此低,以为他只能配得上云雁这种空有华丽表相,却是一肚子坏水的姑娘家。
他想问她存的是什么心?他想问她,她到底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但这些话才到喉咙口,他便见到她冷着一张脸,像是急欲撇清他们两人的关系,他的心顿时慌了。
他怕她不肯理他,怕她不肯多听他多说一句解释的话,所以,他什么怒气也没了,他就只要她一句话。
“刚刚你说我看上你妹子是你妹子的福气,是你们沉家的荣幸,那么我今儿个倒要问问你,我看上的若是你呢?你怎么说?”傅相横问她。
云姜都还没回答,云雁就急着呼天抢地地哭起来,傅相横是她的人哪!他怎么可以问云姜那种问题?
他想让她脸面往何处摆去?云雁哭喊着,沉老爷却叫她闭嘴。
“爹!”云雁叫屈地两眼含着两行泪。
沉老爷叫人把她先拖出去,省得她在这里碍着他攀龙附凤的机会。
“爹,你别这么待我呀……”云雁让人拉走时,还不敢相信她在这个家中的地位竟会一落千丈。
“你怎么回答?”傅相横眼里没旁人,就只有一个沉云姜。
云姜没回答他的问题,倒是让明珠将梁景元送她的匕首拿来。
“这是什么意思?”傅相横两眼直瞪着那把匕首。他心想,云姜是个姑娘家,怎么会有那利器?必定是旁人给她的。
至于那匕首是谁给的,他不想问,因为他心知肚明。
“云姜早许了人,国舅爷不晓得吗?”
“那不算数!”他不准。
“我爹收了梁家的聘礼,全城的人都知道我要嫁予梁景元了,这怎能说是不算数?”她冷眼望着他,说着负气的话。
是的,她对梁景元的确只有手足情谊,除此之外别无他念。但此时她只想狠狠地击倒傅相横,不让他再有机会左右她的情绪,为此,她拿出她惟一的护身符——梁景元。
就在他表明心迹之后,就在他把心赤裸裸地摊在她面前之后,她竟提出梁景元,“你说谎!”她明明不爱梁景元的。
稍早,他吻她的脸时,他从她的表情看得出来,她与他是两心相许、互相倾心,而这会儿,她怎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你说这话是存心激我的是不是?”傅相横赤红着眼间她。他不满意她竟将她与梁景元的定情之物拿出来激怒他,想逼他打退堂鼓。
“沉云姜,你究竟当我是什么?”他以一片赤诚待她,而她却拿他当驴肝肺。
好!她要跟他一刀两断是吗?
可他偏不肯。
为了得到云姜的人,傅相横这会儿也顾不得她的阁誉了。“你以为你让我握了你的手、摸了你的脚、吻了你的脸之后,你还能一身清白地嫁给梁景元吗?”
他明摆着是要毁了她的名誉。
明珠气极、恼极了。这人怎么这样?小姐让他占了便宜就算了,他这会儿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她家小姐让他摸了小手、小脚,还吻了脸……他这么说,这下子大小姐还嫁得出去吗?
“你……你别胡说。”明珠展开双手,像是要阻止流言伤害她家主子。
云姜的脸是一阵青、一阵白。原来他吻她的脸时,打的竟是这等肮脏主意。
“爹。”云姜突然出声唤她的爹。
“唉!”沉老爷应声。
自从他知道国舅爷看上的是他打小就不疼的闺女之后,沉老爷对云姜的态度竟一百八十度的大改变。
“你将梁家的聘给退回去。”云姜说。
“退……退回去!”这么好的一个姻缘、这么好的一桩亲事……沉老爷原是不肯的,但傅相横一个穷凶恶极的目光瞪过去,他连忙直点头说:“好,好!我这就差人退回去。但……接下来呢?”他闺女之后做什么打算?
“当然是嫁给我。”傅相横替云姜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