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人!”云姜心里一惊,魂儿回归本体,眼睛一亮,问明珠,“做什么来着?”
“当然是说媒来的呀!”明珠甜着一张脸回答。
她稍早亲眼瞧见傅公子是怎么对待她家小姐的,所以这会儿傅家差媒人来,说的当然是她家大小姐跟傅公子的好事。
云姜心里也如是想,她一颗心乐和着,是拉着明珠就往外屋跑。
“小姐,咱们去哪?”
“去偷听爹是怎么跟媒人说的。”云姜满心期待地赶去,只是她们两主仆全忘了云姜她是个有婚约在身的人,她爹早将她许给梁家,这会儿怎么可能再将她许给傅相横?
沉老爷的确没将云姜连给傅相横,因为,傅家请媒说亲的人根本不是云姜,而是云雁。
而这婚事正是沉老爷满心期待的,他当然忙不迭的点头,只是,在帘子后躲着偷听的云姜听了之后差点掉了魂。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明珠还以为傅公子喜欢的、喜爱的是她的主子。怎么这会儿却给二姑娘提亲来着?
云姜哪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只知道稍早她让他给吻了,这会儿他却上她家门给云雁求亲;这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傅相横是存心让她难堪。
他轻薄她在先,戏弄她的感情在后,这人合该打下十八层地狱……不!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人是她。
是她态度暧昧,给了他可趁之机;他原先就认为她是个放浪的姑娘家,举止轻浮、言行轻佻。
他都能把她想成那副德行,这会儿怎能不来轻薄她、羞辱她呢?
可恨的人是她自己,不先惦惦自己的斤两,便以为受他青睐,还不知耻地满心欢喜,以为他要说亲的人是她!
傅相横这一招来得狠,至少他让她看清了自己的斤两,不再做痴心妄想的美梦。
“小姐……”明珠见云姜脸色不大好看,拉丁拉主子的衣袖,脸上一片担忧的神色。
云姜振了振精神,摇头说了句,“没事,咱们回房。”
傅相横给她上了一课,从今以后,她会更有自知之明,不去贪图不属于她的非分之想。
“你让人上沉家说亲去了!”傅相横回到家中,一听到他娘干的好事之后,脸上一片铁青,他就怕他娘坏事。“娘,你说,你倒是给谁说亲去了?”他气急败坏地问。
“当然是你呀!”
“我!”
“要不,我还能给谁说亲去?”傅老太太不明白她儿子气急败坏的到底是在发什么火?
“我瞧你这些天心神不宁的,就暗中派人跟着你,我派出去的人说了,你三天两头地往沉家跑。”所以她才想帮个小忙。
“所以?”
“所以娘想你大抵是看上人家闺女,可又不好意思明说,娘见你老这么折腾自己也不是办法,就自作主张地替你说了媒。”怎样?她是不是很厉害?
老太太骄傲着,等着儿子夸她,但傅相横却没有欢天喜地地感激他娘,她只隐约地觉得大事不妙。
“你差人上沉家提亲了?”
“是啊!”别再问了,问再多遍,她的答案还是一样啊!
“说的姑娘是?”
“当然是沉家闺女呀!”她儿子是犯糊涂了吗?她不都说老半天了吗?怎么他还没听清楚呀!
“我问的是沉家哪个闺女?”傅相横咬牙切齿地问,一副穷凶恶极的模样。
老太太是不知道儿子在气什么,但他板着脸,咬牙说话的样子真的很可怕,这让老太太不敢把话说得太理直气壮。于是她嗫嚅地回答说:“当然是沉二姑娘。”
沉家二姑娘!“沉云雁!”傅相横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傅老太太再怎么老眼昏花,也瞧见儿子的脸色不对。
儿子那表情分明就是要杀人模样!但怎么会这样呢?“那个……那个……”老太太也急了,这会儿连说话都变得结巴。“可是那个……外边的人不都在传,传你跟沉云雁……”
“那是他们传的,又不是我的真心意。”傅相横气极败坏地嚷嚷着。
“不是你的真心意!”哎呀!那她请人说媒,岂不是坏事了?这会儿老太太可是真的着急了。“那……那……怎么办?”老太太慌得直兜头乱转。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你要是不喜欢沉家姑娘,做啥一天到晚往人家家里跑?你这样做,娘当然会以为你对沉家姑娘有意思。”
“我是对沉家姑娘有意思,问题是我爱的不是沉云雁,而是沉云姜,沉家大姑娘。”
“可我听说沉大姑娘姿色普通耶!”老太太赶快提醒道。
“姿色普通那又怎么样?你儿子我就是中意她,在我眼中,云姜就是西施,就是仙女下凡。”傅相横粗声粗气地回答。
怎么?他就那么肤浅吗?就光找脸蛋漂亮的来当老婆,不能找情投意合的姑娘家牵手过一辈子吗?
傅相横的脸色坏到不能再坏,看得傅老太太好害怕。
“唔……那个……这个……那……那你赶紧上她家澄清去呀!”傅老太太怂恿儿子立刻上沉家告罪去。
对啊!有错不要怕改,儿子他该怕的是要是待会去晚了,那位姑娘误会更深,那岂不是要坏事吗?
而傅相横……他也想去呀!但问题是云姜那脾气他是清楚的。“只怕现在她是怎么也不肯见我一面了。”
“你是国舅耶!”连她这个当娘的有时都得惧他三分,那小姑娘好大的胆子,敢不见她儿的面。
“你让你姊拿她问罪。”老太太一副官威,以为仗势就能欺人。
傅相横则是像泄了气的皮球,根本就不认为他娘的主意能使得上劲,因为,“问了罪又怎样?我能斩了她吗?”
“你别真斩她呀!让她怕怕就好。”老太太安慰道。
“要她不怕呢?”
“不怕!”老太太眉头一皱,似乎不怎么相信这世上还有人不怕死的。“这天下哪有人不怕死的?”傅老太太原是乡下人,一副老天真的表情,想法也单纯。
她不知道一种米可以养百样人,有人贪图荣华富贵,却也有人视富贵如浮云。她只当全天下人都该怕他们这种可以作威作福的皇亲国戚,可就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沉云姜就不买她儿子的账。
傅相横是真的害怕云姜宁可赌上一条命,却再也不肯见他一面。
最后,傅相横还是硬着头皮去了一越沉家。
“您要见云姜?”沉老爷让傅相横给搅糊涂了。“国舅爷,您是不是弄错了?”
“我没弄错。”
“那您怎么会是想见云姜?您该见的不是云雁吗?”
“错的人是你。”他气得口不遮拦。
“我!”沉老爷心里一惊,有些不明白他错在哪里?“还望国舅爷指点。”
“我压根想娶的就是你家的大闺女。”
“大闺女!云姜!”沉老爷惊呼着,而沉府上下则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传这事好离奇。怎么媒人说的是二姑娘,可这会儿正角上场,却说要娶的人是大小姐?
更何况大小姐的行情何时如此看涨来着?怎么连国舅爷都争着要娶她进门了呢?
沉府一下子变得闹哄哄的,这事让底下人绘声绘影地传着,一路就这么传呀传地传进云雁的房,也传进云姜的耳里。
云雁一听这事,当下恼羞成怒。她从来没这么窝囊过,让人退婚也就罢了,输的人竟还是她从小就欺负惯了的云姜。
云姜是个什么东西呀?也敢跟她抢男人!
不行!这口气无论如何她都吞忍不下去,她得去云姜那里一趟,看她是怎么使的狐媚手段,甚或是在傅公子面前说过她什么坏话,要不,怎么会有人不爱她,反倒去爱云姜那个个性阴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