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蜜柔的柔荑轻轻抚上他刚棱的俊容,摔不及防地将他往下拉,送上冰冷打颤的朱唇;藉由唇瓣与唇瓣的接触,方浩然的唇上除了沾染了她独特的气息外,还有咸咸的泪水。他从未尝试过这样的吻,带着咸味的吻虽然轻巧得如蜻蜓点水,却足以推翻他过往所有经验,相较之下,那些吻显得有点甜腻过了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就没有喊停的机会了吧!”仓猝且生涩的一吻过后,她吐气如兰地问着。
方浩然炽热地呢喃出声:“确实是没有,我非圣人。”
虽然不明白她遽然挑逗他的原因何在,但他还是反被动为主动,小心翼翼地在她的桃腮杏脸上落下细碎的轻吻。欲望的舌在她敏感的耳际上来回舔弄着,勾引出她体内酥麻的快感,继而又顺着她下巴的弧度往下舔,来到她细长匀嫩的颈项。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脖子很美,任凭再璀璨的珠宝也要相形失色。”他的唇眷恋不舍地流连在她纤细有型的锁骨之上。
“没有,你这么说的目的是称赞还是在暗示我不适合佩带首饰?”
“都有,这里确实是不适合佩带首饰,因为我将在此宣告所有权。”语毕,他在黎蜜柔的锁骨窝中间深深吸吮着,烙下他专属的印记。
酒红色的吻痕在她白皙赛雪的嫩肤上显得格外突兀明显,看着这个因他的激情而留下的吻痕,方浩然心中顿时升起了不可言喻的满足感,这份突来的满足感在他的胸臆间涨得满满的,压迫着他的心微微绞痛。他从未体会过这样带点酸涩的心痛感觉,一种他压根不想失去的感觉,因为拥着这个感觉才能让他清楚地感受到蜜柔的存在,谁教她总是有撩拨起他心痛的本事呢?
“你是在犹豫吗?”察觉到他的动作略微停顿,黎蜜柔不确定地问着。
虽然心里有所害怕,但却不希望他现在停下来,她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勇敢、毫无顾忌地邀约他,错过这一次,大概永远也不会有下一次了。或许她的举动很疯狂、很恬不知耻,但却是她唯一一次顺着自己的心意任性而为。
过往的种种不是那么轻易就可抹灭的,那些曾发生过的事仍旧会成为她的包袱,提醒着她远离爱情。可是这一刻不一样,在她听到方浩然说出“等你交心”的话时,那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包袱竟神奇地在一瞬间化为乌有。在这一刻的她是相信爱情的,是勇于接受被爱及勇于爱人的,若是放任这悸动的一刻逝去,她真的没有把握下一回的悸动何时再出现。
“不,对你我绝不犹豫。”他眼底迸放出坚定永恒的光芒,铿锵有力的声音代表了不悔的决心。
黎蜜柔已然破碎的胄甲这下子碎得更彻底了。这就是令人迷失沉沦的爱情吧!其中所包含的诡谲力量大得足以抗天。
她拉开覆盖在两人之上的薄被,露出哭得略微红肿的眼睛瞧着他,柔柔地说了声:“谢谢!”
然后不理会方浩然的错愕,举起抖颤的柔荑当着他面前轻解罗衫,直到如玉无瑕的胴体不着寸缕地呈现在他眼前为止。
“蜜柔……”方浩然赞叹地倒抽了口气,心狂如啸地瞠视着她傲人的丰润曲线。“天啊!你真美!”
他情难自禁地抚上她的丰润酥胸,感受掌中传来的绵软触感,排山倒海汹涌而至的情欲狂潮促使他以唇取代了手的动作,含住已然坚挺的丰胸,让瑰丽的蓓蕾在他烫热的唇舌中搅拌翻腾,刺激她的喉间逸出细微的嘤咛声,而她的反应无疑给了方浩然更大的蛊惑,鼓舞着他往极至的逸乐世界迈进——
在飞奔极至逸乐的顶点时,是销魂蚀骨的迷醉与惊心动魄的痛楚,两人皆然。
黎蜜柔的痛楚来自于处子之身撕裂般的剧痛;方浩然的痛楚则来自于狂澜欲火熨烫心扉之痛,整个性爱过程带给他的是前所未有的麻辣酸痛感觉,让他不禁要怀疑极乐的高峰其实是与心痛划上等号的。
***
凌晨五点,天色昏暗不明,外头下起了霏霏细雨,如细银针般从天而降的雨丝,将逐渐褪去黄澄色泽的月亮衬得冷寂森白。这是一个非常适合说再见的天气,冰凉的细雨应该会善尽职责冲去淡淡的离愁。
黎蜜柔蹑手蹑脚地起身,走入书房,在方浩然的书桌前坐了下来,打开台灯,埋首振笔疾书:
浩然:
我要走了,台湾留给我太多不愉快的回忆;父亲的无情与母亲的自杀,这些记忆鲜明地烙在我脑海里驱离不散。我想时间与环境或许可以稍稍治疗我的心伤;我那可笑愚蠢且懦弱的心灵,承载不了太复杂的情绪,它需要先被释放才能再接受,而我很清楚台湾并不是我释放心伤的好地方,因为这里有你,我知道你绝不可能放任我不管;你对我好、对我的用情,会造成我产生了依赖你的惰性。刚开始或许会幸福甜蜜的,但是难保几年之后我们不会开始质疑,质疑这究竟只是我低潮时对你的依赖,抑或是——爱。
严格来说,其实我并没有说爱的权利,对于爱情这档事我懵懂得近乎无知,既自闭又自私,自闭得不敢去尝试,害怕被爱火灼伤得体无完肤,又自私得不敢去付出,怕付出后换来的是狠狠地背叛。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一只鸵鸟,甚或比鸵鸟还不如,鸵鸟只是就地找个洞埋起头来不看不听,而我却是软懦地逃到天涯海角。我不知道我会逃多久,也许一年、两年,或一辈子。等我想通了,有勇气说爱你的时候我就会再回来,届时,如果你还愿意等我交心,我定会毫不犹豫地对你掏心掏肺。
昨晚,并不是谁都可以的,也不是为了今日的告别而刻意要留下一个回忆,而是我真心想那么做。我喜欢你抱我、哄我、疼我、爱我的感觉,我会将这份情挂心萦怀,永远记得在世界的一角还有一个人在等我。
蜜柔笔
放下笔,以吻封缄,黎蜜柔拿起信走回房间内。她小心翼翼地把信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贪婪地痴痴凝望着方浩然的睡颜,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俯下身轻碰他的唇。
“再见了,等我们再见面之时,我会是另一个不一样的我,也许那时候你不会再认为我不够可爱。”她唇畔溢笑地自语。
再看他一眼,将他的容貌深烙心底后,她在细雨随风翻飞的清晨里离开了他。
***
方浩然在将近正午的时刻才缓缓睁开惺忪睡眼,他直觉地把手伸向床畔,却出乎意料地扑了个空,这让他如电极地从床上弹跳而起。
“蜜柔?”他惊愕地大喊,回答他的却是一室的沉静。
眼睛的余光在瞥见床头柜上的信封时,心顿时凉了一半,不安与恐惧同时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让他无力招架。
依照他对蜜柔的了解,不用拆开看就能肯定这是一封离别的信,代表着她要从他身边溜走。他还天真地以为自己有留住她的本事,原来,在她心里他还是和其他男人一样,没有获得她多一点的温度、多一点的注视,和多一点的柔情。
难怪,难怪昨晚他会有心痛难耐的感觉,原来是敏感的心脏早先一步感受到她极欲摆脱、亟欲远走的心意,真可笑,原来他和蜜柔也有情人间所谓的心灵相通,只不过讽刺的是他们心灵意会的不是绵绵情意,而是别离的预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