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羽纶咧嘴一笑,飞身挡在丁柔面前。“请问你想到哪张罗吃的?你又不会骑马,想必也不擅长打猎,在这荒郊野地,你要打哪找来吃的?”
丁柔呆愣了一下,接着泄气地拍着额头,“难不成今晚除了受冻外,还得挨饿?”
柳云风一跃上马,拉过缰绳,对丁柔交代:“羽纶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爱捉弄人这点不好!你必须赶紧适应他的脾性,免得老被他逗着玩。我们这就去张罗吃的东西,你先去准备柴火,愈多愈好,今晚还用得上。”
欧阳羽纶哈哈一笑,便与云风策马而去。
丁柔拾着地上的枯枝,心里想着云风爷,脸上净是小女人的娇柔。
真正的君子,应该就是像雪风爷那般吧?内敛卓绝、气度非凡、见义勇为、风度翩翩,哇!云风爷真是太棒了!
她想起今天一整天与云风爷共骑的情景。虽然她已尽可能地与爷保持距离,可是仍可强烈感觉到由云风爷手背传来的热度。那是属于男人才有的力量,是她这个假男子永远也学不来的。
由云风爷身上传来的特有麝香,提醒着她两人的近距离;可她愈是刻意回避,愈是能感觉到背后那股庞大的力量。一整天她的心就这么悬着,胸口莫名地发烫,心儿怦怦地鼓动着,真怕一不小心,给云风爷听见了她咚咚作响的心跳声。她只得用力地将包袱按于心口上,籍以压下胸臆间的鼓动。
从小她就未曾与男人如此接近过,虽然爹将她当男儿看待,但毕竟周遭全是女孩,对于男人的认知也是由市井之中得来。她从来就不知道,原来男人的臂膀竟是这般魁梧有力。想着想着,她整张脸又涨红了起来。
丁柔沉醉在小女人的娇羞中,以致不知柳云风与欧阳羽纶走近她身旁。
欧阳羽纶自丁柔背后一拍,丁柔险些飞了出去!还好柳云风眼快,伸手挡住她,然后他睨了羽纶一眼。
欧阳羽纶委屈的向丁柔抱怨:“怎么自从与你见面开始,我就常吃云风的眼瞪子。都怪你不好,堂堂一介男子活像个娘们似的,连捡个柴也能捡得脸红气喘!瞧,我这才轻轻拍你一下,你也能飞了出去。看样子不训练训练你怎么成,将来如何保家卫国!”
“啊!”丁柔听他这一说,开始担心起往后的日子,看来男人还真是不好当!
柳云风也深觉羽纶的话有道理,转身对丁柔说:“你身子骨真是太差了,是该磨练磨练,对你有好处。”
“啊……”丁柔的嘴张得更大了。这回连救星都这么说,看来真是死定了!
☆ ☆ ☆
三个人围坐火堆旁,吃着丁柔烹调的食物。欧阳羽纶赞不绝口:“小丁呀!你真该生为女人,瞧你男人的本事没一样做得好,女人的事你倒精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丁柔听他这么一说,一口还未咽下的饭差点喷了出来!
情急之中赶忙咽下,反倒哽在喉头,不上不下难过得直咳个不停!
坐在丁柔左旁的柳云风放下竹筷,迅捷地以两指点了丁柔颈后的穴道。经他一点,丁柔竟不咳了,食道也顺畅了。她揉揉颈项,抬眼看向柳云风,眼底净是崇拜。
欧阳羽纶关心地问:“小丁,你没事吧?”
丁柔以手顺顺胸口,匆促地答了一句:“我没事了。”就转向柳云风,一脸兴奋地道:“爷,你好厉害哦!这是什么功夫?你可要教教我,居然可以用二根手指头就止了咳,真是了得!”
欧阳羽纶听见丁柔那崇拜的语气竟吃起味来。“这也没啥了不起!改明儿我教你便是。”
“羽纶爷你也会呀!哇!你也好了不起!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你愿意教我,可不许赖皮!”丁柔满脸光彩。
柳云风沉默地夹起菜肴放入口中,对他们二人的谈话置若罔闻。
欧阳羽纶及丁柔还在热烈地讨论著穴道奥妙之处。
柳雪风突然放了一只鸡腿在丁柔碗里,丁柔惊异地抬起头来看着他,他只淡淡地说了句:“多吃点,你身子骨太瘦了。”
丁柔低头看着碗里的鸡腿,再抬眼看着俊雅的云风爷。这种被关怀的感动,使她的眼眶迅速盈满泪水,眼珠子转呀转地,竟将豆大的泪珠给转了下来。
“云风爷,你是我见过最、最、最好的人了,不但救出了我,还肯为我夹鸡腿。我爹都不曾像你待我这般好,他唯一为我夹鸭肉的一次,还是在卖了我得到二十两银子的那晚,但是还是没能给我鸭腿吃。云风爷,你怎么会对一个书僮这么好,好得让我好想哭喔!哇──”说着说着,丁柔竟然俯身在柳云风胸前放声大哭起来。
欧阳羽纶赶紧捣住耳朵。这小子的哭声可真尖锐,真受不了!
柳云风听到丁柔的口述,心头竟泛起不忍,对于丁柔无礼的举动也不介意。他轻拍着丁柔的背,“别哭了,男人怎可这般哭法!”他安慰道。
因为靠得太近,他又闻到了丁柔身上的馨香──这味道真好!骤然,他为自己脑中闪现的念头紧皱眉头,陡然起身推开丁柔,兀自走了开去!
丁柔猝不及防险些跌倒,止住泪,抬头看着云风爷走远的背影,不明所以的望向羽纶爷,“云风爷不喜欢我?”
欧阳羽纶盯着云风的背影若有所思,半晌,转头安慰他:“没有的事,云风向来对陌生人有些距离,别多想。”
☆ ☆ ☆
荒郊野地的夜晚可真冷呀!
丁柔缩成一团紧靠着火堆,但身体还是不停地打着哆嗦,牙齿也打颤地喀喀作向;她来回摩擦着双手,想藉以取暖,并不断地呵着热气,使双手得以暂时取得温暖。
透过熊熊烈火看着眼前的景致──好一个金色大地!
四周的草莽随风摇曳,将火苗金黄的光影折射再折射,形成一片金黄色的波动,如同金色的海浪覆盖又覆盖。
丁柔好不容易等到两位爷都入睡了才敢起身。她虽不是什么大家合秀,可与两个大男人同铺而眠也挺别扭。看来今晚是甭睡了,她忍不住疲惫地伸个懒腰,打了一个呵欠。
“怎么还不睡?不习惯露宿荒郊是吗?”柳云风无声无息地来到丁柔身旁。
陡来的声音吓了丁柔一跳,她拍着惊魂未定的心,望向柳云风。“云风爷?你也没睡?”
“外头风大,怎么不到里面休息?”他瞥见丁柔身上的薄衫,蹙紧眉头。
“哦!难得有露宿荒郊的机会,我想好好地体会一下这种感觉,顺便欣赏这美丽的夜色。”丁柔假意地看着高挂在天空的一轮明月。
柳云风也抬头看一眼明月,回头对丁柔说:“明早还要赶路,还是早点歇息吧!”
“我再坐会儿就进去,云风爷,你先去休息。”丁柔催促着柳云风赶紧进去。
说实话她也好困哦!好想小寐一下,云风爷若一直在这待着,可怎么办好?
柳云风走上前去添加柴火,然后脱下身上的狐裘为丁柔披上。他在丁柔身旁坐了下来,之后便不再说话。
倏地,丁柔被温热的暖意紧紧包裹住。狐裘还夹带着云风爷留下的气息,那似曾相识的气味令她迷恋。这是她不曾遇过的温柔,心中突然充斥着暖烘烘的甜蜜。
满心感激地,她抬头望着柳云风,一句“谢谢”却如哽在喉,硬是挤不出口。
眼里泛着泪水,云风爷的身影在眼前逐渐模糊,她用力眨眨眼,想将泪水给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