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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势已去!”他在和佩仪独处时,神情凝重而遗憾地说:“任何事……只要一牵扯到舅舅,君亚他……总是会变本加厉,反其道而行……佩仪!紫绫她恐怕……” 

  佩仪消化丈夫给她的讯息,缓缓介入道:“君亚是为了报复才劫走紫绫?” 

  翊德点头,“十之八九!” 

  “那家伙!”佩仪气得无法可施,在卧室里来回踱步,“总有办法治他吧?譬如告他绑架、妨害自由什么的!他简直目无法纪!” 



  翊德苦笑,他知道老婆只是一时气话而已。 

  半夜醒来,翊德看见了佩仪在梳妆台前端坐,手指拂过某种纸张在桌上摩擦出沙沙声响。 

  “佩仪?”他开口唤道。 

  她并没有回头或开口,径自完成手上的工作。 

  “呼!”佩仪叹了口大气,松弛紧绷的意志力。 

  翊德掀被而起,走到她身后,“怎么啦?”不待佩仪回答,他已经看到答案,彩色的占卜纸牌五张朝上成十字型状显示结果。“在占卜?为紫绫吗?” 



  “嗯!”佩仪点头,旋即又微笑,“年纪大了精神感应不像十来岁时敏锐,占卜起来很吃力,跟纸牌找不到共鸣。” 

  “什么?”翊德佯装大惊失色,“这玩意儿不是你十年前混口饭吃的家伙吗?现在还在?我以为早进了垃圾桶了。” 

  佩仪白了他一眼。“胡说!” 

  “现在很流行呢!电视上介绍过。”翊德探头张望,“准吗?情况如何?” 

  “不告诉你!”佩仪皱眉,“你晓得君亚的生日吗?西历的。” 

  “怎么不晓得?舅妈去世前,每年帮他作生日,盛大庆祝哩!”他说出了 

  君亚的生日。 

  “天平座?”佩仪喃喃自语,“很贴切风象性格……只不过是个严重失衡、倾颓的天平座。” 

  “到底怎样?”翊德环住她的腰间:“老婆,你快说嘛!” 

  “我不敢肯定……‘星’的暗示是缓慢、良好的,或许要好几个月、好几年才会看到结果。”佩仪咬着下唇说,“我接收的讯号太微弱。” 

  “可见得老了!”翊德玩笑道。 

  她伸手收拾好些年未曾碰过的纸牌,心里明白原因在那里。幸福稳定的生活使她老成,精神状态不像少女时代的活跃气盛,感应能力自然差了些。 

  “等等!你的意思是:君亚、紫绫也会像我们一样分别五年后再叙前缘吗?”翊德心思回到正题。 

  “有可能。”她答。 

  “我不信!”他大呼小叫。 

  佩仪但笑不语:“让时间去决定。” 

  柔和的小夜灯下,发长披肩的佩仪像个神秘艳丽的女巫,蛊惑着翊德的情绪,他伸手拦腰抱起妻子,“理它做什么?咱们上床睡觉去!” 

  “你呀!”看出他居心不良的佩仪将头埋在丈夫的胸前猛笑,吵醒了他以后总是一阵歪缠,还能有觉好睡吗? 

  夜未央、月未眠。 

  ***

  第八日,杳无音信的两人回来了。 

  君亚的反应像是冰河寒潭,毫不掩饰他的嫌憎厌恶,冷眼瞅着任何胆敢靠近他三公尺范围内的勇士。 

  嘴角擒着冷笑的君亚看起来如狼似虎。 

  至于紫绫…… 

  三缄其口,照常工作的态度真是令大家吃了一惊。 

  没有失恋、幻灭的伤心泪水与辩白解释。她默默的接受现况,沉着、安静得令人担心。 

  “我很好。” 

  “没事的。” 

  “真的都过去了。”她简短、平缓地回答众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关心询问,直到重复了多日后才筋疲力尽地直言,“我现在不想谈这个问题,可以吗?” 

  日子总是要过的。 

  林敏姑婆静静等待,等待紫绫厘清思绪后向她倾吐心事、寻求慰藉。 

  时序由仲夏进入初秋。 

  蛰伏了一段时间的君亚又开始约林嫣如,气得众人恨不得狠K他一顿,好让他清醒。 

  说归说,真要执行起来也不容易,君亚冰冷的怒意还是很吓人的。 

  “诚实是人类最难得的美德。”他挖苦众人道。 

  心虚的雁雪噤若寒蝉。 

  佩仪、筱蝉无畏无惧指控他始乱终弃、罪大恶极时,他不怒反笑。 

  “把我移送法办好了!我一概承认。”他说。 

  紫绫依然保持缄默,只有唯一一次泄漏了她的心情。 

  “他是个被母亲伤害的孩子……即使再怎么睿智成熟也抹不去心头的阴影,我不怪他。”紫绫说。 

  站在妍丽花卉中的紫绫俨然是一个安祥娴静的小女人,走在路上时常会吸引异性爱慕的欣赏眼光,沈君亚抹去了她身上最后一丝孩童的稚气,只是偶尔也有挡不住寒风的萧索,心情不由得落寞的时候。 

  她常常抚摸着君亚给她的唯一礼物,怔怔发呆。除此之外,紫绫仍是开朗、温柔、随遇而安的乖巧姑娘。 

  怎么可以让疼爱她的大家担心?紫绫鼓励自己。 

  姑婆的新书出版了。柔和的女性笔调令人动容,以对丈夫的爱升华为对这片土地的关怀,历练丰富的智慧诉说着时代的斲伤、被遗忘的余憾终于可以放下,不再承担…… 

  眼泪自眼角滑落,看完“菩提的飨宴”后,紫绫也洗涤了自己的悲伤,而喜讯不断。 

  雁雪和家栋的婚期总算定了下来,请她作伴娘。 

  翊德、佩仪夫妇就要迎接第一个宝宝加入家庭成员,明年七月,紫绫可望升格当阿姨。 

  筱蝉仍然高唱:“好男人都不见了……”似乎有转为女强人的打算,跨行经营护肤中心、女子三温暖。 

  至少,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要走的道路。 

  紫绫的二十岁生日在霏霏细雨中悄悄过去。她重拾书本,在工作闲暇温习高中功课,准备考大学。她征询姑婆的意见。 

  姑婆心疼地望着她说:“当然好。不过……既然要读,为什么不到国外升学呢?先选定语言学校,再来晋级学院,或许辛苦,但是值得--也让那些势利眼跌破眼镜。” 

  紫绫为难羞窘一笑。姑婆虽然开明睿智,对她“受人欺侮”一事还是不太能释怀。 

  “不必了。”她婉拒,“在这里也有好学校呀!我想半工半读。” 

  一年、两年、五年……她总会找到目标的。紫绫下定决心。 

  沈君亚的名字只有偶尔出现在新闻杂志的花絮,对她来说已经成了个遥不可及的人物。 

  雁雪挫败地对未婚夫诉苦,“我甚至不知道阿哥会不会来参加我的婚礼!” 

  沈长峰对儿子的报复真的感到心冷。他撤回了一班监视君亚的保全人员,无言的表示让步。 

  他真的老了,跟自己的亲骨肉斗不起来了,随他去吧! 

  自觉对紫绫的伤害无法--也耻于--用金钱补偿,他对这个女孩说出了问题的症结。 

  “你大概已经知道了君亚母亲的事吧?!”他问。 

  紫绫颔首,依然沉静寡言。 

  “她有情人就像花招蜂引蝶般地自然。”沈长峰陷入回忆沉吟。 

  忆起了年少初见玉曼的惊艳,他仍有一丝悸动。 

  “我那时将满三十岁,年少得意,人品家世都足以自夸自傲--我不顾一切的娶了玉曼,她那时二十二岁。” 

  同样出身高贵、受尽众人宠爱的玉曼,有着和她天使般脸孔成反比的娇蛮恶劣脾气,蜜月尚未过完,婚姻就成了战场。 

  “她无法忍受我没把她当女皇般的服侍,我也很不高兴她没有以夫为天,没有三从四德的观念。”沈长峰嘲讽道:“君亚来得真巧,破坏了她想游学奥地利当音乐家的心愿,有好几年的时间,她对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问,直到她发现君亚已经大的可以当武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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