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个月里来那样时时让常嬷嬷盯著念著,她反而不觉得日子有多难过,可一旦松懈下来,不过两天而已,她就觉得好想念好想念允禄了。
然而,皇上可没那么容易让她轻松下来:竟然还有时间想男人,太奢侈了吧?
“奴才小如意见过夫人。”
这个倒客气,没有直叫她柳佳氏,而是称呼她夫人,不过……
“你……”瞪著眼前不男不女的人,满儿硬吞下那种不太好听的名词。“你又是谁?”
小如意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一脸嗔怨地瞅住她,“回夫人,瞧瞧奴才的穿章就该知道奴才是宫里头的太监了嘛!”声音尖尖细细的,还带点柔腻韵味儿。
满儿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我……我知道你是宫里来的公公,我是说你是来干嘛的?”难不成是来教她如何发挥女性魅力?
小如意妩媚一笑,满儿差点吐了。
“皇上吩咐下来,说是夫人懂了规矩、熟了礼仪,可这内涵也不能没有,所以著奴才每日午后来王府里两个时辰教教福晋……”
“什么?”满儿忐忑不安地问。
“琴棋书画。”
昏倒!
天哪!这才是真正的试炼,居然要她抚琴,要她作诗?
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额娘,”儿子摸摸她削瘦的脸颊。“肉肉没啦!”
满儿心酸地抽抽鼻子。“额娘正在为你阿玛受苦受罪呢!”抚琴是受苦,作诗是受罪。
儿子马上孝顺地摸出塔布给他的糖疙瘩。“额娘,给您吃吃。”
接过来儿子的孝心,“好吧!聊胜于无。”满儿满怀窝心地亲亲儿子,就当是亲亲他老爹,给自己一点苦撑下去的能量。
然而,这还不是最磨人的,更可以称得上是精神虐待而当之无愧的,是继之小如意之后没多久,陆续来庄亲王府报到的那些和硕、多罗、固山格格们,还有那位王爷的侧福晋,这位郡王的庶福晋,天知道她们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以前从没见过,这会儿却天天排班轮流来“串门子”,施展她们最得意的绕舌催魂大法。
“柳佳氏,你可知道我们王爷除了福晋之外,还有几位侧福晋,几位庶福晋么?告诉你,有两位侧福晋,四位庶福晋,三位贵人。”
“对啊!我们郡王爷也有两位侧福晋,三位庶福晋,一位贵人。”
“所以说啊!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应当的事,女人无权干涉,你可知道?”
满儿不是笨蛋,只听一两句就知道她们想说什么了。“这我当然知道,‘出嫁从夫’嘛!对不对?王爷想娶几个大妻小妾都是他家的事,我才懒得管呢!再说,他也从未曾跟我提起过这方面的事,我就算想干涉也无从干涉起啊!”
一句话就堵住了她们的嘴,感觉实在很爽,可是那些身为高贵宗室的格格们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柳佳氏,听说你是汉人的娘被满人强暴而生下来的?”
还真是有够直接呀!
“是,七格格。”她温驯地低头承认,再加一句,“七格格没有想到满人之中也有这么无耻下流的人吧?”
不知是哪位王爷的七格格窒了窒。“是……是没有想到,可是问题不是这个,本格格是要让你明白,你实在配不上十六叔。”
“我知道啊!”满儿故意很夸张的叹了口气。“我也跟王爷说过我配不上他,最好让我回江南去自个儿讨生活就好,可王爷不肯啊!他硬是追过来追过去,我逃不掉嘛!”这话一点也不夸张,他还真是死命的追呢!
“没人叫你逃,”另一位郡王的三格格慢条斯理地说。“既然十六叔喜欢你,你留在他身边伺候著也是无可厚非,可你不能妄想坐上福晋的宝座,那该是阿敏济公主那等身分的人才坐得的,柳佳氏,你最好要明白这点!”
“哎呀!三格格可真是说进我心坎儿里了呢!”满儿更夸张了。“就这话,我跟王爷说过不知多少回了,可他都不听,我也没辙。要不,三格格,您去跟他说说如何?”
“我?”三格格马上变了脸色。“才不要!”
满儿故作无知地眨了眨眼。“为什么?”
“我……我……”三格格一时无措,两眼马上往另一位贝勒的四格格那儿递过去。“我不方便。”
“哪儿不方便?”
“我们是晚辈呀!”四格格终于想到一个很好的理由了。“晚辈怎能跟长辈提罟追种事?”
“嗯!说的也是,”满儿点头赞同。“那这么著,等王爷回来后,我会代你们转达你们不好跟他提的这事儿,如何?”
“欸?不要!”三位格格三声高低不同的尖叫。“你绝不能跟他提到我们!”
“咦?为什么?三位格格如此关心王爷,怎能不让他知道?”
三位格格脸色难看的面面相观。“总……总之,你不能跟十六叔提到我们就是了!”说完,三位娇贵的格格便一点也不娇贵地狼狈落荒而逃了。
满儿笑著对她们的背影吐吐舌头。“这样就想和我斗?下辈子吧!”
不过……
明天会换谁来呢?是侧福晋们?庶福晋们?或是另一批格格们?
总之,如此这般,早上是福晋格格们的精神虐待,下午轮到小如意的疲劳轰炸,这样的日子又捱过了一个多月后──
“福晋,海贝子侧福晋、洛郡王庶福晋、赛玉贝勒庶福晋来访!”
满儿才刚叹了口气,正在为她梳头的玉桂已先抢著哇啦哇啦叫起来了。
“太过分了,福晋,她们真的太过分了!早些时候还巳时才来,一阵子过后就变成辰时便来,前几天开始居然卯正就来了,改明儿个她们是不是寅时就要来敲王府大门了?”
外人直呼她柳佳氏,府里上下则称她夫人,可只有塔布、乌尔泰、玉桂和佟桂始终不变的敬呼她福晋,大概是因为只有他们最了解王爷对她有多痴心吧!
“忍耐!忍耐!”适才还满泄气的,现在一听玉桂替她火的,满儿反倒笑了。“玉桂,现在我只有忍耐的份,那些格格福晋们都不能得罪,否则只会让王爷难做而已。”
“可是,福晋,您都不知道,”玉桂不甘心地咕哝。“倘若不是塔布他们挡得快,每一回她们都想直冲进寝楼里来,一点规矩都不懂,她们根本就不把您看在眼里嘛!”
“是这样,不过……”满儿耸耸肩。“我不在乎。”
闻言,玉桂暧昧地眨了眨眼。“是喔!福晋,只要爷够疼您就行了,对不?”
“少贫嘴!”满儿笑骂。“好了,待会儿你先去帮我哄著那个顽皮的小鬼,大概是我太久没时间陪他,他越来愈不愈话了。”
“唉!真希望爷能赶紧回……啊!”
玉桂话说一半突然叫了好大一声,吓了满儿好大一跳。
“怎么了?看到鬼了吗?”
“才不是啦!”玉桂娇嗔。“福晋,再过两天好像就是福晋您的生辰了哟!”
“原来说那啊!唉,真是大惊小怪!”
满儿懒洋洋地起身,并在玉桂面前站挺直了,好让玉桂帮她检查看看还有哪里没拾缀好,那些格格福晋们可是很会挑眼儿的,只要多一根浮线,看著好了,她们准会说得好像她身上多爬了一只大象。
“那又如何?从来没有人为我庆过生,去年头一回想让王爷陪陪我,结果……算了,人哪!是不能太贪心的,否则不仅得不到,怕会失去得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