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没跟她抱头痛哭、陆寒的举动,开口的每一句话,平常又自然。令遭受巨大变化的崔蝶兮,仿佛回到家般,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家。
“我自己来挂好吗?你去休息一下,一路你替我提箱子。”
“休息什么?又不是挑石头。”
陆寒将崔蝶兮的箱子衣服倒出来。
她傻了。
“老天!这么多衣服?”
崔蝶兮怕增加麻烦地看著陆寒。
“那──我只带了一部分。”
陆寒拍拍额头:这只是一部分?
每一件衣服都那么精美,质料都是陆寒没摸过的上等货。
衣领后,全是法国、意大利名厂的牌子,全是陆寒想要,但,永远没能力穿的。“你知道吗?”
陆寒摸著衣服的款式、质料。
她把眼睛由崔蝶兮脸上掉开。
“──从小,我最大的希望就是学你。”
陆寒尽量用最轻松、最吊儿郎当的音调。
“小学写作文──写我的志愿,你想不到我写的是什么?
你想不到──”
陆寒的眼睛,拉回崔蝶兮的脸上了。
“我写──我长大要当我姐姐。”
停顿了片刻,陆寒窘窘地一笑。
“很滑稽吧?我的志愿是当你。”
晶莹的泪光,涌在崔蝶兮激烈感动的眼里。
崔蝶兮伸出需要手足的一双手。
这不是演戏。
陆寒说的“抱头痛哭”在这个时候,那么自然,那么由衷,她们抱头了,不是痛哭,不过,眼泪是两个人都流下来了。
有人敲门。
敲门的声音,停止了她们静静的流泪与真情流露的姐妹拥抱。
陆寒赶忙擦去泪。
她大嗓门地叫:“谁?”
外面礼貌、斯文地回答了:“对不起,罗劲白。”
两张脸都哭过。
一张脸擦干了。
二张还来不及。
罗劲白走进来,小屋真是连转身的空隙都没有了。
陆寒恢复了她正常的声音。
“罗劲白,别在这跟我姐姐约会,这间屋子装不下三个人。”
她打开门。
“恋爱谈完了,再把我姐姐送回来。”
罗劲白很客气、诚恳地:“一起吃晚饭好吗?”
“吃晚饭?”
陆寒鬼叫著。
“整理完这些东西,我还要上夜班呢,你们赶快走吧,别浪费我的时间。”崔蝶兮要开口,她脸上还挂著未干的泪痕。
陆寒一把将她往外推,瞄了瞄罗劲白,她在崔蝶兮耳边,小声地说:“他很帅。”
崔蝶兮被推出去了,从妹妹给她的安全与温暖;推到另一个给她同样感觉的罗劲白身上。走出了破搂,罗动白先抹去崔蝶兮未干,却又涌新泪的脸。
“你象妹妹,陆寒象姐姐。”
捉握著罗劲白的手,崔蝶兮的胸口像塞满了东西,倾倒困难的瓶颈。
那些东西是满足、喜悦、兴奋,遽间降临的梦,十分完美的梦,一个拥有了全世界的梦。
“陆寒告诉我──她小学写作文,她的志愿,你知道吗?
她喜欢我,她其实一直喜欢我,她写她长大要当我,她说她要当我。”
黄昏已经撤暗下来了。
街口的路灯,柔柔暖暖地在道路上。
罗劲白停住脚步。
他捧起崔蝶兮欣悦的泪脸。
“陆寒说你是天鹅,记得吗?”
“我不是,我要跟她一样,我要当风筝。”
崔蝶兮柔柔地摇头,摇那张被罗劲白厚实的手掌捧著的头。
“你还是一只天鹅,但,没有设计漂亮的湖水让你舒服地游了。”
凝聚的目光,罗劲白认真地放进崔蝶兮的眼眸里,神圣、严肃地。
“换一个小池塘好吗?”
睁大她那双被泪水浸得更晶、更莹、更亮的眼,崔蝶兮明白那个小池塘是什么。她懂。
她当然懂。
好早、好早,她就等著罗劲白娶她。
她盼望陆寒。
她盼望在她眼里,是全世界最伟大的男人,永远地将她系在他身边。
“什么时候──我可以游到那个小池塘?”
“明天。”
罗劲白拥紧著他的天鹅。
这是他要的天鹅。
一个单纯、温柔、美丽,但,不再拖著庞大财产的天鹅。
失去了父亲遗留下的一切,然而,崔蝶兮得到父亲没留给她的爱与安全。她有了陆寒真实、可贵的血缘。
她有了罗劲白的小池塘。
她有了她要的世界。
罗劲白的臂弯拥著她。
路灯柔柔、淡淡的光,不耀眼、不喧哗、宁静地,笼罩著他们。还有一丝清新的凉风,轻轻地沁著他们,拂著他们满足、快乐的脸。年轻、充满希望、充满生命力的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