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死了吗?”这是佩如做过最坏的想像之一。
“没有,不过也跟死了差不多。”爱德华的心情的确是哀莫大于心死,说他死了并不过分。
“他在美国还是台湾?我真想马上见到他。”像久别重逢的亲人般,她期待着能早日完成生日时许下的第三个愿望。
“他在台湾,但是我不想你见他,不想你打扰他的生活。”杜宇说得很傍徨,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我跟你保证,我不会介入他的生活,我只想看看他,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请你相信我,我不会扰乱他原有的平静。”
佩如说的话句句实言,虽然以前她曾幻想过,爱德华有一日会坚守承诺回来娶她,可是现在脑海里充塞的全都是孟迪凡的身影,只有他才是她唯一的等待。
可是人生总有些遗憾,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和爱德华的感情是天注定的,就算分隔两地,总有一天还是会见面,共结连理;没想到再见面时,她已心有所属,而他也应该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如果真的能见到爱德华,那么洛城应该对她死心,回到淑媛的身边了。
第九章
杜宇禁不住佩如的一再恳求,终于答应带她去见爱德华。
车子缓缓停靠在路边,“我停得远一点,怕他看见我们。”杜宇解释他停车的原因。
“在你见到他之前,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杜宇想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佩如。
佩如仔细望着每个经过车子旁的男人,心跳不断加速。爱德华就在这附近,她就快见到他了……
“我之所以不让你见他,是因为他根本不记得你。他从台湾刚回美国的半年里,每天都兴奋的谈着你,全世界都知道他爱你。但是,就在他计划要回去看你的前几天,却在高速公路上发生车祸,他母亲当场死亡,同车的还有一个女孩子,因为伤及头部变成了植物人。而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脸上尽是碎玻璃,整型了好几次,骨头也重接了好几根,就这样在医院里躺了一年多。”
对爱德华的遭遇,她也感到同身受,原来这就是他突然消失的原因。
“在车祸的现场,我们发现了一封欲寄往台湾的信,问他记不记得曾写过这封信,他说不记得。他甚至忘了你,也忘了车祸当时的情形。医生说可能是他脑部某部分神经出了问题,才会出现暂时失忆的症状,而脑部一向是人类医学没有办法突破的极限,就连权威的脑科专家都不敢断定会什么时候会想起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这场车祸一定跟你有关,所以他才会自动把你从记忆中抽离,避免想起你、想起那场车祸。”
“然后呢?”佩如急着追问。
杜宇想到那段艰辛的日子,就一阵不好受。“他根本不原谅自己,居然亲手杀了最疼爱他的母亲。那段日子,他几乎没有一刻清醒的,天天喝得烂醉如泥。直到有一天,终于忍不住,不忍心看他再继续糟蹋自己,于是我捉了他到他母亲的坟上……我永远也忘不了他当时的痛苦自责,以及他的懊恼悔恨,留在美国只会让他触景伤情;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定数,他最后选择了回到台湾。这几年来,他不间断的用女人和工作来填补心灵上的空虚,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也很渴望一个真心爱他的人。也许在潜意识里,他还在等你,他还没有办法将你忘怀。”
佩如从来没有想过,再见到爱德华是这种景况,她忍不住为他一掬同情泪。
“所以我不让你见他,是怕他见到了你,会想起伤痛的过去,再度陷入自责之中,无法自拔;而只要他现在过得快乐,想不起过去又如何?”
佩如的目光被斜对街熟悉的人影吸引住——怎么,孟迪凡住在这吗?他旁边那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好像谭爱丝……”她嫉妒的望着搂在迪凡腰上的手。
杜宇指着孟迪凡说:“他就是爱德华。”
佩如摇着头,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不可能,不可能!”
“他的确是爱德华,而在他旁边那个女人是蔻丝汀的设计师。”
“我认识他,他是我的客户。”
佩如把两人相识的过程大概跟杜宇说了一遍,不过她省略掉在台中那旎旖的一夜缠绵。
“看来真是上天安排。照你这样说来,他看见你仍然不记得你,可见他有多恐惧想到那件事。”
“我该向他表明身份吗?”佩如也迷惑得失去了主张。
“暂时不要,省得他排斥你。请你再继续做他的朋友,或者干脆让他再爱你一次;由你注视他的眼神中,我看出了浓烈的爱意,也许只有用你的爱,才能解除他心中的魔咒。”
“我该怎么做?”
“爱他,不求一切的爱他。”杜宇相信爱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主因。
◎ ※ ◎
佩如每次到蔻丝汀的心情都很复杂,这次也不例外,她真不知道该编什么理由见孟迪凡。而当她站在如意面前时,甚至还没想到任何藉口。
“嗨!”如意很惊讶可以看到迪凡日思夜想的人儿。“迪凡在开会,要不要叫他?”
“不,”佩如为突然多出时间编造藉口,感到欣慰。“我坐在他的办公室等他好了。”
佩如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努力挤压思维,希望能快点想到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整间办公室透出一股迪凡身上特有古龙水味,他的身影似乎就在佩如身边游走,搞得她心烦意乱。
才一抬头,她就看到迪凡正若有所思的倚在门旁,不由得脸红心跳。经过杜宇的解释,现在她比任何时刻都要了解迪凡,他眼中的霜雪只不过为了掩饰他炽热的心。
杜宇说的对,全心全意爱他,是让他不惧怕回想过去的方法。
她勉强压下腼腆跟羞涩,毫不畏惧的迎向他冰冷的眼眸。
“好久不见了。”佩如的舌头像打了结似的,其实距离那一夜才隔两、三天,当时的温存还留在佩如心中,怎么也忘不了。
迪凡的眼中出现一抹佩如难懂的忧郁,那是迪凡想爱又不敢爱的挣扎,他百分之百的爱欧佩如,那也是他没办法只和她上床,却在乎孟家之咒和希娜的原因。
他苦苦压抑了许多天的思念,在见到她的那一刹那,全都进裂开来,令他几乎无法控制想要拥抱她、亲吻她的冲动。
但是他全忍了下来,一切事要等到阿姨回国求证了之后,才能对佩如说明白。
“有何贵事?”迪凡的语气明显带着不耐。
佩如并不奢望迪凡对她浓情蜜意,但也绝没想到他的态度竟是如此的冷酷。那一晚对他来说,并没有改变什么,他对她依旧冷若冰霜。
她不禁喉头一紧,让眼泪模糊了视线;而他不想凝望她的泪眼,却不能自己。
从前的一切又浮现在他脑中。那晚,他咬紧牙狠心的赶她走,内心的痛苦不断折磨着他;而现在,她又站在他面前,默默的望着他,他再也抵挡不住心中翻滚汹涌、一波又一波的爱意。可是,他很清楚佩如并不爱他,那么红着眼的佩如要的是什么?
佩如走到迪凡面前,“你仔细看看我,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叫欧佩如,佩如,你记得吗?”
迪凡用手撑着下颚,不解的问:“你怎么问这种奇怪的问题?我当然认识你,记得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