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佩如来到台北后,第一次流泪,为了宝琳对她的真情。
她轻抚宝琳的脸庞,泪水仍然不断涌出,“你不要吓我,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宝琳……”
◎ ※ ◎
急诊室的红灯亮了起来,宝琳被一群医护人员推进去施行急救、灌肠。
佩如无助的在走廊上来回踱步,宝琳正和生命交战,而自己却丝毫帮不上忙。
她暗暗的祷告,希望能得到上天的垂怜,救宝琳一命。
不知道等了多久,只见医院的人潮来了又去,而她几乎望眼欲穿。
终于,急诊室的红灯灭丁,主治医生首先打开门,走向佩如。
“你是杨宝琳的亲属?”
“是的,我是。她现在怎么样?”佩如好怕从他口中听到不好的消息。
他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还好你发现得早,否则后果恐怕不堪设想。不过目前她并没有脱离危险期,还需要观察一阵子,我们已经尽了力,只希望她能有坚强的求生意志。”
“我可以进去看她吗?”
“等过一个小时,麻醉药退了之后,再进去吧!”
“谢谢。”佩如感激的说。
他走了一段路之后,突然回过头对佩如说:“她在送进来时,口中不断喊着‘杜宇、杜宇’的,听起来像是个人名,她似乎非常挂记着他。你最好尽快设法找到他,让他跟杨宝琳说几句话,希望能够激起一些她求生的意志。”
杜宇,是杜宇!她是为了杜宇自杀的,佩如的悲伤瞬间转为愤怒。杜宇!你太过分了!
宝琳暂时还不会醒,她不能帮她做什么事,但至少她可以帮主琳痛骂杜宇一番。
当车子停在杜宇的诊所前面,佩如想起她当初极力说服宝琳来看杜宇,是希望他能解决宝琳失眠的毛病;却万万想不到,当初一个好意的决定,竟差点害死了她最要好的朋友。
杜宇是把宝琳推向死亡之路的凶手,她不能放过他!
她一把怒火烧到顶点,粗鲁的推开护士的拦阻,也不在乎她的叫嚷,“砰!”一声推开杜宇诊疗室的门。
也许是太突然了,杜宇呆愣了几秒钟。
“对不起,杜医生,我拦不住她。”护士无奈的说。
“没事的,你先出去吧。”他对护士挥挥手,转身向躺在椅上的女人说:“林太太,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别忘了下星期三复诊。” 那名妇人离去后,佩如再也按捺不住性子,走到杜宇的办公室桌前问:“你是杜宇?”
没礼貌的人他见多了,却从没见过无理取闹还能像她这般理直气壮的。
“我就是杜宇,你到底有什么事?”他的口气很差,谁教她跟宝琳一样是个美丽的女人?而他认定美丽的女人都有一副蛇蝎心肠。
杜宇傲慢的态度无疑更加深了佩如的怒火。
她胡乱抓一通,将手上一叠叠的病历表丢向杜宇,而且边丢边骂,“凶手!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禽兽,我丢死你!”
这些日子以来,为了宝琳的不告而别,他已经是痛不欲生了,现在又被个神经病女人指着头骂,他已经耗尽了平日的修养。
“够了,别再丢了!我警告你,你再丢我就报警。”杜宇不客气的说。
佩如停了下来,狠狠的瞪着他,“报警?!去报啊!正好让警察把你这个没肝没肺的废物捉去关起来。”
“喂!等一下。”杜宇被骂得一头雾水,还是搞不清楚状况。“拜托你讲点道理好吗?你跑来我这里,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到现在却连个理由都没有。”
“理由?宝琳为了你自杀,就是最好的理由。你真是个王八蛋!她为了你连工作都丢了,你竟然瞒着她要去结婚。你欺骗了她的感情,逼她走上绝路,你就不怕报应吗?”佩如擦去眼眶中蓄满的泪水,一想到宝琳正在生死边缘挣扎,一颗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杜宇壮硕的身躯摇晃了一下,“你是说宝琳自杀?她在哪?带我去看她。”
“别一副假惺惺的样子,现在她这样不是正称了你的心、合了你的意吗?要不要开个宴会,庆祝你终于摆脱她的纠缠??
“她死了吗?我要见她,我要见她!”杜宇想到再也见不到她,忍不住一阵晕眩,急忙用双手撑住桌面。
“我不想再看到你虚情假意的模样,在你那么残忍的对待她之后,你还有脸见她?”
杜宇的确看起来非常哀恸,但是佩如仍然不相信他对宝琳有丝毫的真心。
“我爱她,我爱她,让我见她。”杜宇坚定的说,就算是最后一面,他也要见到她。
佩如轻蔑的笑了笑,“爱她怎么忍心伤她伤得这么深,爱她又怎会甩了她,跟别的女人结婚?”
“结婚?”杜宇这才听清楚佩如的话,“我没有要结婚,我爱宝琳,从我第一眼看到她,我就忍不住为她疯狂;是她存心跟我玩玩,是她一直避不见面,甩了我,让我痛不欲生。”说到激动处,杜宇也忍不住心痛。
“你是说你没有要结婚,你还是爱着宝琳?”佩如真不敢相信上天竟跟宝琳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我爱她一如从前。”杜宇紧皱着眉,向她说明自己的心意。“不,是比以前更浓,更强烈。”
“天啊!你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的误会?她以为你抛弃她,你又以为她不爱你……你为什么不早说呢?这次她真的被你害死了。”
“快带我去见她。”杜宇焦急得不能忍受等待,连一秒都不行。
在前往医院的路上,佩如将宝琳这些日子来的难过和悲伤,一古脑的全说给杜宇听;杜宇也不讳言的诉说失去宝琳的痛苦,他怪自己不该为了悬殊的家世背景而犹豫,而他这一犹豫,差点害死了他最心爱的宝琳,也 毁了他唯一的幸福。
这样的懊悔,一直到了医院,听到护士说宝琳曾醒 来过,已脱离了危险期,才稍微好过点。
“你也累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杜宇在病房前对佩如说。
看现在这种情形,留在这也没有多大用处,她相信杜宇一定会好好照顾宝琳。
“也好。”她从皮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杜宇。“这是我的名片,背面有我家里的电话,如果宝琳醒了,或是有什么突发状况,希望你马上跟我联络。”
杜宇接过名片,看了一眼,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你叫欧佩如?”
佩如不明白自己的名字有何特殊之处,居然能让他如此震惊。
“是的。有问题吗?”
杜宇正考虑要不要告诉佩如他讶异的原因——
“嗨!钓翰,好久不见了。”有个穿白袍的医生在杜宇身旁叫唤。“最近好不好?”
“不错啊!”杜宇希望尽快结束谈话——在佩如还想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之前。
但那人似乎不懂杜宇朝他眨眼的用意,还是继续说:“我这几天找爱德华都找不到,你帮我找找他,并且转告他,他这次体检有一些问题,请他尽快来复检。”
在那人走开之后,佩如怀疑的问:“你是约翰?”
看来纸是包不住火了。他点头。
“你是约翰,你记得我,所以看到我的名片时,才会这么讶异。”佩如喜望外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细细看来,杜宇的神韵还真有几分像约翰,只是少了小时候顽皮的神情。
“爱德华呢?我找了他好多年,他好不好?”
“他……”杜宇吞吞吐吐的不太愿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