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德罗握住脸上游移的温暖,凝望着她,沉默不语。
“怎么了?”她偏头,突然想到,“水之祭后来变得怎样?”
“延期了。”
“哦!”她点头,又开怀的说,“拿撒斯终于回来了,你看到了没,他好像变了一个人,懂事多了,更像一个国王,你一定也很高兴吧?”
丹德罗点头,摊开她的手,在她手心深深印下一吻。
“你到底怎么了?”娜妲伊丝偏头怀疑,“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丹德罗不语,静静拥她入怀。
娜妲伊丝没反抗,“是不是阿尔迪王又逃了,没抓到?”她猜。
“是逃了。”丹德罗缓缓伸出他的手按在她小腹上,“更严重的是这里。”他轻吐。
娜妲伊丝僵住了,明了了,抗拒的推开丹德罗,悲哀的问,“我又有孩子了吗?”
他点头。
娜妲伊丝的眼中浮着流动的水,伸出右手疼惜的覆住小腹上他的手,一同感受那微小的生命,好不舍道别。
“对不起。”丹德罗更紧紧拥住她。
“不是你的错。”气力因悲哀而显得微弱可怜,“是我们不受神明祝福,这是降来惩罚我们的罪。”泪珠终因太沉重而下坠。
终究是明白不能任性留下孩子的,她是个在神面前誓言不婚的女王,更为了维护拿撒斯唯一王位继承的权利,她得理智的狠下心肠做出一如七年前同样的决定。
“明天……就明天吧!”颤抖的将满脸泪痕埋进他的胸膛,“把药熬好叫丝吉茵送来。”然后她会一股作气喝下那药毒杀腹中的孩子,往后在漫漫长夜中对无缘的孩子忏悔,日夜因愧疚与罪恶而痛心垂泪。
“但不该由你一人承受。”丹德罗暗哑着。
她和丹德罗爱得太苦。太涩、太无奈,如果这世上只有他们俩,这爱一定是甜蜜幸福,无奈……
太多人需要被考虑,而他们的爱就是因为这些人的不祝福而不幸福,虽然有眩人的短暂快乐却也得在黑暗处享用,这就是他们终其一生的幸与不幸。
“我知道不是只有我难过。”她推开他的怀抱,含泪低诉。
丹德罗动手抹去她脸上湿热的水,“我倒宁愿只有我难受。”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彼此眸光交错,多少柔情蜜意沉默的交流,十年相知相爱不止,任时光长流,这禁忌的爱还是会维持,即使不被祝福……这是他们早就有的决定,永不后悔。
凉风自窗外偷愉溜进,淘气的戏弄白色的床幔,激起涟漪,飘呀荡呀……掠起娜妲伊丝的发丝,眷恋的缠上丹德罗的发,就像他们的决定——不分离。
叩!叩!叩!
魔咒破了。
娜妲伊丝连忙拿着袖子抹泪,是丹德罗冷静的出声,“是谁?”
“是我,贺拉克雷,有要事见陛下,”他的声音不小。
丹德罗回头看娜妲伊丝擦掉泪,并且确定她整理好仪容后,才走向门口开门。
贺拉克雷冲了进来,几乎是马上就朝她单膝点地。
“你知道我不喜欢有人跪我。”娜妲伊丝抢先开口。
但贺拉克雷还是跪着,而且还自顾自的说,“虽然我搞不清楚她是不是我生的,但她的名字是我取的,也归在我名下做女儿,我这个当父亲的有义务保护她,并在将来帮她找丈夫,或许不是最好的,但我会努力……”
丹德罗拍拍他的肩,“冷静,讲重点。”
“重点是……”他突然大吼,“王子殿下把我女儿抢走了,像土匪一样。”
娜妲伊丝非常讶异,“拿撒斯看上了你女儿?什么时候发生的?”她还以为自己是拿撒斯的最爱,没想到……呵,她该为他高兴,但终究有些不舍。
“在他失踪的这段日子。”贺拉克雷看起来很沮丧。
“一直跟你女儿在一起?”娜妲伊丝惊呼,看到贺拉克雷点头后,“那你女儿可真厉害,你应该高兴,有什么好担心的?”
贺拉克雷摇晃的站起来,“问题是王子殿下不知道她是女孩,一直以为她是男的。”
娜妲伊丝吓了一跳,却幸灾乐祸的笑了,“拿撒斯一定气坏了,他一向不喜欢有人骗他。”
“是呀,所以他就冲到我女儿家把她抢走了。”贺拉克雷苦恼的抓头,“我在宫里找过,但都找不到他们,王子殿下到底对我女儿怎么了?陛下,请你下令帮忙找,救救我女儿吧?”
娜妲伊丝摇头,“你这是自做自受,谁叫你玩女人,又教拿撒斯这种事,现在可好,他玩上了你女儿。”想到这种讽刺的情况,她笑了。
“这有什么好高兴,我女儿是无辜的呀!”
她敛住了笑。
是呀,没什么值得高兴,吃亏的是无辜的女人哪!
第十章
变局
沿着石阶缓缓步上塔顶,前头领路的丹德罗拿着闪动不停的火把照明,闪烁的火焰让他们三个映在墙上,地上的影子浮动不已。
“塔顶不会有什么的,根本不能藏人,我们找别的地方吧!”贺拉克雷不相信他们的判断。
“有的。”娜妲伊丝仍然拾级而上,“上头有十年前,你找不到我跟丹德罗的藏身处。后来,我有跟拿撒斯提过。”
“那就有可能。”贺拉克雷这才愿意往上。
终于到了塔顶,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踪。
“拿撒斯,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娜妲伊丝首先叫嚷。
“没人嘛!陛下,你是不是搞错了?”贺拉克雷建议,突然注意到天花板有声响,他抬头看,“老鼠?”接着恍然大悟,破口叫了起来,“把我女儿还来。”
那声响愈来愈大,似是有人在上头奋战。
贺拉克雷等不及了,瞪着丹德罗就问,“怎么上去?我要去救我女儿。”
突然“嘎”一声,天花板的木板被掀开一块,一个几乎全裸的女孩抱着她的衣服勇敢的往下跳,“咚”,漂亮的平安落地。
“纳兰佳?”贺拉克雷睁大眼,不大确定的询问。
那女孩狂乱的披着及肩长发,缓缓站起,缓缓抬头,满脸尽是愤慨和不驯,她咬牙,“父亲,你太慢了,我已经遇害。”
“她已经成了我的女人。”拿撒斯自天花板的洞口向下抛绳梯,然后慢慢的往下爬。
那女孩趁机奔至娜妲伊丝背后,藉着她的遮挡开始穿衣,并且小声说,“陛下,我拥护你一向英明,你就这样眼睁睁看那个男人犯下强暴的罪行吗?”
娜妲伊丝不满的瞪向一脸漫不在乎的拿撒斯,贺拉克雷更是付诸行动,不客气的推了他一把,“你欺负了我女儿,我不能这样就算了。”
“那你想怎么样?”拿撒斯一点都不怕。
“你要负责娶她。”贺拉克雷斩钉截铁。
拿撒斯耸肩,“看在她有幸有你这个父亲,我就勉为其难的娶她为妾妃。”
纳兰佳冒出怒声,“不用,我不嫁,”她从娜妲伊丝背后走了出来,“我真是看错了你,我以为你是个仁慈明理的好人,没想到你跟我父亲一样是个自大的猪!”
娜妲伊丝欣赏的笑了,和丹德罗交换有趣的眼光。贺拉克雷震惊的指着自己,“你怎么可以骂我?”
“因为她野嘛!”拿撒斯代为回答,然后自信满满的嘲笑,“很可惜,没有你选择的余地。”
“是吗?”纳兰佳咬牙干笑一声,突然往围栏冲出去,意欲跳楼自尽。
“不。”娜妲伊丝惊呼这骤变,好在丹德罗反应快,赶在纳兰佳跃上围栏前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