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声见他弯腰哈身的,好一副谄媚的驴样。他那个皇帝哥哥见到这种奴才难道不反胃?像他——可就觉得恶心得很。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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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是怎么出去的?”在御书房门口站岗的值班卫士惊愕地问出口,他一整晚都没有离开呀,皇上是如何走出去的?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口气无礼得不像话。
“放肆。”那太监如狗仗人势般的大叫,“皇上哪还容得你质问……”
文声摇摇头,有点为这卫士被骂得狗血淋头感到不平。老实说,他也只不过是克尽职守而已。
“好了,不要再说了。”他出声阻止,手朝那太监挥了挥,“你可以走了。”他以不悦的声调说道,吓得那太监铁青着面色,可是他才不管,随即转身朝向那面有菜色的卫土,“我进去了,没事不用进来。”
然后他潇洒地走进一道又一道的门槛,面露微笑地遣退一个又一个惊疑不定的太监与卫士。
哈,他这张皇帝脸可还真好用。
终于,来到了尽头,他急忙悄悄关上了房门,看看四处高墙摆的书,文案上摆着各式毛笔……毫无疑问的,这里一定是“御书房”,他肯定地告诉自己。
可是,皇上呢?怎么没看到皇帝哥哥的人影?
他左顾右看,前瞻后仰,不自主地到了文案前。喷,这些奏折可真是堆积如山呀!令他不禁望而兴叹,想那皇帝也真厉害,竟有性子把这些看完。不禁伸出手取一本来翻翻。
哇,咬文嚼宇得厉害,奉承得高明,赞美得臭屁。摇摇头,他不禁在心头骂了声“狗官”。
咦?桌子下头似乎有什么声响。
他急忙抽出靴中的短剑握在手上,然后悄步走向桌后探个究竟。
赫!他竟看到另一个“他” 窝在桌子下睡觉,瞧他睡得多死,连“歹徒”在他前面瞪着他也毫无所觉。不过,不难猜出他怎么会累得不择良“榻” 而眠,八成是被狗官狗事烦的。
他迅速地蹲下身,闪电般的用大手捂住他的嘴,跟着用短剑抵住他的脖子,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惊醒,昏茫的双眼随着时光流逝而瞪大。
呵,他晓得他现在是如何的迷惑与震惊。
“我从地狱来,是另一个你,是来带你回去的。”文声竟还开玩笑,看来他的疯狂也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嘉庆帝不怎么相信,从地狱来的“他”一定是鬼,可是鬼的手怎么会是温热的?
奇怪的是,照理说他该觉得害怕呀,毕竟他拿着刀抵着他的脖子,但他却不。反而觉得他有一种亲切感,对他大概没什么恶意。该不会真的是另一个“他”吧?
迟疑地,他摇摇头,表示他……不信。
文声冷笑:“如果我放开你,你会不会叫救命,喊什么抓刺客?”
嘉庆帝想了三秒,马上摇头表示不会。
“好,反正你的奴才都被我遣走了。”说完,文声放开他站了起来,但全身仍戒备着他万一来个惊人之举……
嘉庆帝连忙从桌子下钻出来,这才有机会仔细瞧他。发现他……比他黑得多了,而且他一身江湖味道重得不像他一身高贵的儒土兼帝王气质。而刚刚……他竟还差点信了他是自己的分身。
“你是谁?”嘉庆帝有趣地问,不生气也不害怕,甚至还有点喜欢这个同他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人。
“你认为呢?”文声反问,偏着头观察他的脸色。
能长得这么像……一定是有血缘的族人,也就是大清的皇亲国戚嘛!可是……
“我怎么没看过你?”
文声冷哼:“那是因为我是被你们遗忘在民间的弃子。”
嘉庆帝张大了眼,脸上霎时充满了同情:“那你在外头一定吃了很多苦啰?不过,你放心,身为皇族,你以后一定不虞吃穿。但,请你好好告诉我,弃你而去的是王族中的谁?”嘉庆帝大有要为他呜不平之气的架式。
文声有趣地看着他,心中也颇喜欢这位哥哥:“是当今的太上皇,你罚得了他吗?”
嘉庆帝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料到……
“你今年多少岁了?”他急忙问。
“二十四。”
“那你是我弟弟啰?”他竟高兴得像什么似的。
文声耸耸肩,不置可否。
“走,我带你去见父皇,他见了你一定会很高兴的。”还没说完就拉着他朝门口走。
文声不慌不忙地甩开他的手:“我这次来的目的不是为了皇族的富贵权势。”他沉静地说。
“什么?”嘉庆帝转过身来望着他,“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来要回我的东西。”他严肃地看着他,“我的爱妻——冯湘云。”
嘉庆帝愕然,根本不明白眼前这位“新弟弟”所说的,不过冯湘云这名字倒是挺熟悉的,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为什么向我讨你的妻子?”他清了清喉咙道。
文声扬眉:“你的喽罗——袁振,十几天前从我那儿抢走了她,然后跑到这儿向你献宝。”
啊!他想起来了。
昨天,内务府会计司曾向他禀奏过,湖广总督袁振已经找到一个符合太上皇条件的才女,并且已经带进京了。当时他是怎么说的,他铁青着脸想……他好像是叫那个会计司直接带她到太上皇那边服侍,而那个满人才女好像就叫什么湘云的……啊!糟了。
“走,我带你直接去找父皇。”他急急地拉着文声就想走。
文声却定在原处不动:“皇上,你不觉得我们两个一起出去太惹眼了。”
嘉庆帝怔了怔,随即恍然大悟,两个“皇上”并肩而出,这是多么轰动的奇闻呀!
“你等等。”嘉庆帝不慌不忙地走到房子的另一侧取来一件斗篷,“你罩着这一件,然后跟我出去。”说着,就亲手帮他披上。
文声试图压抑心头涌上的温暖感动。老实说,如果能跟这种哥哥生活在一起的确不错,他不但不嫌弃他这位庶出的弃弟,也不排挤他跟他的面貌相同。本来他是想挟天子以令众人兼之乾隆,但他却……想着想着愧意涌上心头。
可惜,他不能留下来,除却司徒家的重担不谈,他也不喜欢宫闱官场纠缠。而且他的貌似天子一定会替他惹上大祸,以前没事是因为他是一个百姓,不起眼;但如今若正式登堂入室,谁晓得那些狗官的狗脑袋会想出什么狗事来。
“走吧!”替文声穿戴完毕后的嘉庆拉着他大步地走出大门。
“恭送皇上。”那值班卫士恭声下跪。
看着皇上拉着一位高头大马且全身遮得难辨雄雌的人走远,他搔搔脑袋,这不明人士何时进御书房的?
是他“盲”眼昏花,还是这御书房有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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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云极力压下心头的恐惧,尽量不使苍白的脸庞显现任何表情,只是一径装着一副痴呆样。
那群绑她上京的贼人及那可怕的狗官——袁振皆说她的“好命”是因为她的美丽容貌及绝伦的才艺。
如今她一脸憔悴的呆痴样,这老不修的太上皇大概不会对她有兴趣吧?但愿如此。
“喂,女人,你来对对这联——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檬雨亦奇。”
湘云正襟危坐在椅子上,虽然很紧张,但她还是很有勇气地装傻,两眼空空地看着面前已经吹胡子瞪眼的乾隆。
“喂,你到底会不会对?” 乾隆很不悦也很没耐性地诘问。
但到底不能演得太过火,她自忖,随即淡淡地说:“请你再重复一次好吗?我耳朵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