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性的问题我不接受。”
“你实在是……不可理喻。”
“你也常常愚蠢到不可理喻。打平了,走吧!”他又拉住她。
柳雁沄急忙又勾住了大门栏杆,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后方传来了好奇的声音:
“雁沄,你们在做什么?”刚从黄昏市场买菜回来的高秋棠,一脸疑惑地看着在门口拉拉扯扯的两人。
柳雁沄连忙放开勾住栏杆的手。本以为她放手了,雷邢浩基于礼貌也会放开她,不过却打错了算盘,反而顺了雷邢浩的意,一把将她拉往怀里。
“这位先生是?”高秋棠仍旧摸不着头绪。
“伯母,他是我们公司的投资人。”迎面撞上雷邢浩的胸膛,让柳雁沄一边捣着疼痛的鼻子,一边尴尬地解释。
“喔,我记起来了,那天的生日宴会您也有来参加对不对?很抱歉,人老了记性不太好,记不得您的名字了。”
“我叫雷邢浩。”他对柳雁沄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要她别再挣扎。
“原来是雷先生,失礼了。您要不要先进来坐坐?”高秋棠终于注意到两人自始至终一直呈现拉扯的手。
“不用,我们还有事情。”
“才没有什么事呢,你别乱说。”
柳雁沄生气地捶了雷邢浩一记,后者迳是笑笑。
还在笑!她这下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柳雁沄气愤地瞪着雷邢浩。
“雷先生和我们家雁沄是……是朋友吧?”
“我才没这种恶质的朋友。”
“是啊,我们不是朋友关系,是恋人。”雷邢浩接得十分顺畅,完全不需打草稿。
闻言,错愕的不只是高秋棠,柳雁沄更是吓傻了一张脸。她没料到雷邢浩竟这么大胆,世界上怕是没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了。
“我说的是在未来的某一天。”他淡淡地补充道,嘴角带着捉弄的笑意。“虽然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临。”
“雷先生的意思是——”高秋棠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只是想捉弄人,语气中更带着认真。
“意思是我不只是贵公司的资助人,还是你儿子的情敌。这样的解释够明白了吗?夫人。”
怎么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气势与自信?从他的眼中,读到的不是虚张声势,而是把握与肯定。高秋棠一时语塞。
“你非要昭告天下所有人你正在玩什么游戏吗?”他的力气好大,怎么甩也甩不掉。
“我喜欢光明正大地打仗。”雷邢浩不在意地耸耸肩。“走吧!”
“我说过我还有事情要做。”
“除了恶补商业知识外,你还会有什么事?”
“我……我今天要帮伯母煮晚餐。”
“一天不帮忙饿不死人。”
“我……我还要拖地、洗衣服、整理房间,还要——”
“一天不做不会被蟑螂或老鼠抬走。”她到底还想扯多久?
“我还要——”
“雁沄,算了。这些事你不用担心,跟雷先生一起去吧。”看着你来我往的两人,高秋棠忽然笑了。
这孩子不习惯扯谎,真是为难她了,被这样的男人纠缠上,她应付不来的。
总是体贴别人,总是隐藏自己的心事,她一度还以为这孩子除了他们家书恒以外,不会对人敞开心防。但显然她错了,至少现在的雁沄,是她从未看过的,像在生气,却又不是真正的生气,倒像乐在其中的与人斗嘴。
“明天是周末,出去走走也好。年轻人本来就该到处走走。”
“可以走了吧?”夫人都这么说了。
“可是,伯母……”
“你已经浪费我太多时间了。”
柳雁沄还想说什么,但已经被半拖着离开了。而高秋棠只是微笑着,站在门口对两人挥着手。
她不太了解恋爱究竟该怎么谈,当年嫁给方成义是相亲认识的,见面没几次就结婚了,夫妻两人一直过得很幸福。她一直认为所谓的幸福就是像她一样,找到一个可靠的人嫁了,所以也一直认定雁沄的幸福就系在书恒身上。但是这几年情况似乎变了,她不是看不到雁沄的委屈,但又舍不得让自己的儿子难过。
那个叫雷邢浩的年轻人不好惹,像是随时全副武装的斗士,一心求生存、求胜利,与她儿子是完全对比的人。不过她却很喜欢他说的那句话:“我喜欢光明正大地打仗。”
情场如战场是吧?就让年轻一辈的好好打一场仗吧,他们老一辈的似乎无权插手,也不该再插手。毕竟他们已经插手这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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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台南机场,柳雁沄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在作梦。不久以前她明明还在台北,而雷邢浩的确是说要“吃晚餐”,现在他们却出现在台南。
“我记得你明明是说要‘吃晚餐’。”
“没错,是吃晚餐。”雷邢浩专心地看着台南市地图。“你想先从哪里吃起?”
“但你没告诉我是要到‘台南’吃晚餐。”早知道就不告诉他到哪里吃都可以,也不会一路被傻傻地带到忪山机场,又傻傻地搭上国内班机。
“现在知道了。”他一派轻松,收起地图。“走吧,先去安平吃虾卷和蚵仔煎。”
除了跟着走,还能怎样呢?她现在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了,根本没有力气反对。
“我一直很怀念这里的小吃。”
“所以我们就坐着飞机,还从台湾北端飞到南端来了?”这种行为算不算疯狂?“还好你没说想吃香港的大闸蟹,或是道地的日本料理。”
“我会仔细考虑你的提议。”
柳雁沄又好气又好笑,就是拿他没办法。
“你总是那么疯狂吗?我以为商人都特别小心谨慎。”
“今天是我生日。”
是他的生日?!为什么现在才提?他若早说的话,她就不会和他东扯西扯僵持那么久了。
“是不是后悔对我这么残忍了?”他有一瞬间看穿他人思想的特质。
“那……为了庆祝你生日,今天我请客。”
“你财产比我多吗?”
“嗯……你等一下,我先数数。”柳雁沄掏出皮夹,认真地数起钱。
“不是你皮夹里的钱,是总财产。”
“我想应该是——”
“不用想也知道比我少。”这女人对金钱的敏感度真是差得可以。“我为什么要让一个比我穷的人请客?”
“可是不请你的话,我就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了。”
“和我结婚好了。”
“嗄?!”她这阵子听力肯定出问题了。
雷邢浩笑得很开心,凑近柳雁沄的耳朵:
“我说——和我结婚好了,当作为我庆生。”
这个人……总是没正经!一时之间也不知是害羞还是生气,柳雁沄猛地推开了雷邢浩,往出口跑去。
她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吗?虽然相处时间很短暂,但他是真的想把她娶回家。休息对他而言是一种奢侈,在雷氏家族中,唯有不停地战斗,才是生存的法则。直到遇见了她,他才第一次产生了想休息的愿望。
“真的不考虑?这是我十五岁以后第一次向人要生日礼物。”
柳雁沄急急别过头,招来了计程车。上车后仍旧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
“特别优待你好了,唱首生日快乐歌。”
“我才不要优待。”
“难道你决定要嫁给我?”
“谁要嫁给你。”不背对着他,她怕自己火热的一张脸会被识破。“你……喜欢什么颜色?”
“为什么这样问?”
“不要老是用问题来反问我。”
“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