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你想读什么系?”
“园艺。”虽然这一年来很少有机会碰,但植物总能让她心情平静,培育各式的植物和设计花圃,她对这方面很有兴趣,想学习更专精的知识,希望以后能从事跟植物有关的工作。
至于云上,她想他大概是会留在日峰学园直升大学部的商学系吧,别的科系不说,但日峰的商学系的确是世界一流的水乎。
“很像你的选择。”云上笑着说。“考到外面的大学以后,可要放聪明一点,别被坏男人给骗了。”
“怎么可能?”她已经被一个坏到骨子里的坏男人骗去,其他等级不够的坏男人是无法打动她的心的。
“很有自信喔。”
“当然。”在日峰学园三年,她见识过各式各样出类拔萃的人物,其中最出色的那个人还成为她的“男朋友”,把她的心抓得牢牢的,连爬墙的念头也没有,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也没那胆子爬墙。
一个冰凉的东西套进她脖子,苏绿琪低头一看,一条白金项链就垂躺在她的胸口,华丽的宣告着它的存在。
“你干嘛啊?”突然给她套上这么一条光看就贵得要死的项链,拿起来手上沉甸甸的,总有点不太舒服的突兀感。
“圣诞礼物,还有,所有权宣告。”云上在她额上印落轻轻一吻,引来旁边一串忌妒的抽气声与窃窃私语。
苏绿琪微皱起眉头,脑中盘旋着的尽是他如谜般的话语,但还没想出什么就又被他拖进了舞池,这一晚,他们跳了一整夜的舞。
她的疑问很快的就得到答案,三天后,云上启程飞往美国。后来消息传开,大家才知道他已获得哈佛的入学许可,至于日峰学园这边也很干脆地给了他高中毕业证书,因为他的程度早就远超出一般的高中生。
欧乐红办了休学追在他的后面去了美国,而苏绿琪仍留在日峰学园。
她再度回到园艺社,只不过考生忙碌的生活让她没有太多时间可以碰泥土及铲子,偶尔她会抬头看着天空,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但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罪魁祸首去了美国后,她的日子乍然平凡许多,那些云上的原因他去了美国而无精打采,也不再来找她麻烦,就这样平静地过完了她在日峰的最后一年,顺利领到了毕业证书。
她本以为她和云上之间就这样无疾而终了,但故事,其实还没结束。
将白色玫瑰花苞簪上发鬓,化妆师满意的审视自己刚完成的杰作。
“OK,苏小姐,你是个完美的新娘了。”
“谢谢。”穿着华丽白纱的新娘微抿着唇笑了起来,有些娇羞,更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心情沉压在眼底眉梢。
完美吗?镜中映出的影像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精致明艳的粉妆将原本平凡清秀的容貌转变为娇艳动人,现在大概是她出生以来最接近美丽的时刻了,化妆师的确是一门化腐朽为神奇的行业啊,她不由如此感叹着。
“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吗?”她提出了要求。
对于这种要求并不陌生,她经手过的不少新娘都希望在嫁为人妻前的最后时刻独处,化妆师体贴地应允了。“慢慢品味最后的单身时间吧。”她笑着说,离开前还顺手理了理长及腰部的古典蕾丝头纱。
最后的单身时间,说得很妙,可她却无法对此会心一笑。
今天之后她就不再只是单纯的“苏绿琪”,而要成为那个男人的妻子了。
说真的,她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举行过婚礼,户籍迁入另一个家庭,身分证上的配偶栏填进一个名字,个人资料上的身分变成已婚,从此被人用“云太太”称呼……这些都只是小事而已,可她要嫁的那个男人连一句“我爱你”都没说过!
我爱你,这句话对女人有特殊的魔力。
不管是十五六岁的怀春少女或是七老八十的欧巴桑,听到这句话都会心跳加速,有一种充实满足的幸福感浮出来,只要一句“我爱你”,就可以把女人心里的不安疑虑瞬间扫除一空,这么简单又有效的三个字,他却连说也没说过!
可她即将要嫁给那个不说“我爱你”的男人了。
总觉得自己有些自虐,回想起来,好像从他们相识起就是一场灾难,苏绿琪看着镜中的人影,共同呼出一声深长的叹息,没错,她一定是个自虐狂,要不然无法解释她居然会答应他的求婚。
那个男人打乱了她平稳的高中生活步调,让她的高中时代变成一场恶梦,那个男人曾经让她吓得胆战心惊,几乎想逃到世界的另一边去躲避他,那个男人让她受了不少精神折磨,不断在坚持自我与崩溃投降中挣扎,那个男人让她变成某些女生的眼中钉肉中刺,决定结婚时还接到某位他长久的爱慕者所打来的电话,宣告她绝不放弃,那个男人让她哭了好多次,眼泪都快流成了河……还有,那个男人让她爱上了他。
而那个男人的名字是——云上。
从认识他至今,已经六年了啊……
苏绿琪瞪着镜子里自己的影像,眼神有些茫然。
真的……已经六年了吗?
回想起来记忆依然显明,每一个段落都清晰如昨,甚至每一句对话她都还牢牢地记住不忘,有时连自己都不免吃惊,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
或许,是因为发生过的一切都太强烈了吧。
深深地刻进她的脑中,留下无法抹灭的印记,那一年间发生的事彻底的颠复了她生命前十七年的平凡人生,也改变了她的命运,而这并不是件能让人容易遗忘的事。
更何况,那个男人也容不得她遗忘。
背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不用回头,苏绿琪从镜中看到了进来的人是谁。
“喂,你是不是得了婚前恐惧症啊?一进来就看到你在发呆。”穿着白色小礼服,经过妆点后益发美艳不可方物的简妙心说。
“如果你想逃婚,现在还来得及,我们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楚瑷还是一样以冷静理智的口吻提出馊主意。
伴娘是她高中时代的两位恶女室友,六年来依然不改其毒舌本色。大学毕业后简妙心如她所愿进入某大报社,主跑演艺新闻,最初她出色的外貌常让一堆制作人游说邀她进入演艺圈,不过在得知她恶劣的本性后,类似的邀约一下减少许多。
而楚瑷则进入医学院,目前五年级,主攻脑外科,不过她制药的嗜好未改,如今受害者依然尸横遍野,某位她的老师曾说,让楚瑷学医乃是世人的不幸。
回想起来,虽然那时候被她们欺压得很惨,可那些辛苦回忆在今天想起来竟也有几分美丽。
高中啊,一段已经不会再回来的年少时光,曾经的惊涛骇浪已然逝去,心酸的痛苦也自记忆中淡出,现在再回想起来,已经没有那种挣扎与痛苦的感觉了,时间就是有这种好处,可以把很多东西都消磨,包括心情与情绪,随着时间逝去都被模糊了。
“我只是在想一些过去的事而已。”
“还没结婚就在缅怀过往,这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楚瑷评论道。
“不过我们都没想到,云上出国学成归来马上要娶你入门,你不是说他在国外时你们都没联络的吗?”即使身分是伴娘,简妙心还是秉持着扒粪本色,努力挖出内幕消息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