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怜缓缓睁开了眼睛,有好一会儿不晓得自己置身何处。慢慢地,她认出 了她是躺在她的房间里,这么说,她又回到展家庄了。
她困难地坐起身,‘相公!’她低唤道!一幕可怕的记忆闪过她心头,她提高了音 量:‘相公!’
不知打哪儿冒出慕容彻的一颗头颅,仍是那吊儿郎当的笑容,‘嫂子,你醒了?’
风清怜急切地抓住慕容彻的袖子,‘我相公呢?他……他死了吗?’
慕容彻帮她盖好被子,安慰地笑道:‘不,他活得好好的,你别担心他。’
风清怜松了口气,‘慕容公子,你怎么找到我们的?’她问。
‘当然是因为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不正经地调笑。
风清怜舔了舔干燥的唇,‘我相公他真的没事吗?’
慕容彻放肆地大笑,‘放心好了,他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嫂子没听说过“祸害遗千 年”吗?’
‘不行,没见着相公的面,说什么我也放心不下。’风清怜挣扎着想下床,但却头 重脚轻地又倒回床上。
慕容彻俯视着她,‘嫂子,你中了毒,身子还没恢复,等过两天你再去探望慕樵兄 吧!’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风清怜坚持着。
慕容彻无奈地耸耸肩,‘他不肯见你。’
风清怜怔了下,‘我不管,我一定要见到他,你到底要不要带我去?’她质问道。
慕容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嫂子的吩咐,小弟我焉敢不从?’他笑得别有心机。
兄弟,对不住啦!我这么做可全是为你好,将来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不过,现在 你可得多担待些,千万别怪小弟我见死不救呀!慕容彻一边在心底撇清责任,一边装着 一脸不得已的模样,领着风清怜前往展慕樵的书房。
???一见到躺在床榻上毫无血色的展慕樵,风清怜立刻飞奔向前。
‘相公,你怎么样了?’她伸手去摸展慕樵的额头,发现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你不是说相公没事吗?那他为什么会发高烧,还昏迷不醒?’转过身,她忿忿地 指责。
慕容彻一脸无辜地摊着双手,‘他中了剧毒,内力尽失,又遭到猛烈地撞击,五脏 六腑都受了伤,再加上发现得晚,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幸运了。’
‘那我相公还有救吗?’
‘这就难说了。’慕容彻抚着下巴故作思考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风清怜激动地扯住他的衣襟。
‘呃,嫂子,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嘛。’慕容彻连忙将她的手从衣襟上剥开,‘慕 樵兄他的身子骨健壮得很,只要他能熬过这一、两天的危险期,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复元 的,不过这几天,必须有一个细心可靠的人守着他才行。’
‘我可以照顾他。’风清怜不容拒绝地道。‘至少我能为他做一点事,而不是束手 无策地坐在他床边等他醒来。’‘你确定你可以吗?嫂子,他发着高烧,又意识不清, 像他这样魁梧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可能会很难控制。’慕容彻提出质疑。
‘照顾一个重伤昏迷的男人,我还应付得了。’风清怜自信满满地道。她家里就有 一个长年缠绵病榻的药罐子,因此累积了不少看护病人的经验。
‘那我得走了,桌上有一张我开的药方,你就按着上面写的去抓药。还有……’他 递给她一个瓷瓶,‘慕樵兄的烧退了后,你就用这个涂在他的皮肤上,然后轻轻地帮他 按摩手臂、小腹、背部和两条腿,这样对慕樵兄的伤势会很有用的。’
‘这东西真的管用吗?’风清怜问道,举起手中的瓷瓶闻了闻,有一股清甜的香味 。
‘嗯,反正你照着我说的话去做就对了。’慕容彻应道,‘我真的必须离开了,长 安城里还有个病人在等着我呢!’他着急地想找借口离去。
‘那你快走吧!’风清怜的一颗心全系在展慕樵的身上。
‘你没问题吧?’慕容彻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
风清怜给他一个白眼,没再搭理他,专心地替展慕樵擦汗。
慕容彻无趣地摸了摸鼻走了出去,一走出风清怜的视线范围之内,他的脸上立刻漾 开一抹得逞的笑容。‘慕容彻,你真是个天才。’他对自己说,一边愉快地吹着口哨, ‘如果嫂子照你的话做,对慕樵和她都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第八章
时间慢得令人难以想象,展慕樵一直昏睡着,但他睡得极不安稳,不停地动来动去 ,不停地呓语。
风清怜为他擦着身上的汗水,低声地对他说话,并遵照慕容彻的吩咐,每二个时辰 就喂他喝一次药,帮他换上干净的布条。
在山崖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仿佛是眨眼前才发生的事,却将她的世界整个颠覆。她 不知道万一她失去了他,她是不是还能抱着破碎的心,孤独地继续活下去?
‘清怜?’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床上响起了呻吟声。
风清怜的心漏跳了一拍,她猛地抬起头,仔细地在他脸上梭巡。她是不是听见他在 呼唤她的名字?
‘清怜?’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展慕樵的声音更大、更急,他伸出手,盲目地在空 中摸索着。
‘相公,我在这里。’风清怜握住他的手,拂开他黏在额上的头发,感觉那儿的温 度仍有点烫,她拧了条毛巾,擦拭着他火热的肌肤。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清怜,真的是你吗?’
‘当然,相公。’她安抚道,‘我是你的妻子,你受了伤,我当然要在你的身边照 顾你!’
她的话和动作似乎很能安慰他,他安静了下来,但没过多久,他又开始呢喃着一串 她听不懂的话,他的头在枕上不安地转动着。
‘相公,你说什么?’她把耳朵凑到展慕樵嘴边。
‘我……’他皱着眉头,一脸的痛苦,‘别太信赖我,总有一天,我会把不幸带给 你,你会跟其他接近我、爱上我的女人一样被死神带走。’他低喃着,推开她的手。
风清怜担忧地望着他,他必定有些神智不清,难不成他烧坏了脑子?
片刻之后,他恢复了理智,‘我第一次在溪畔遇见你,就深深地为你那双不设防的 大眼所吸引,你是如此年轻、如此纯真,如此容易受伤害,而我……’他叹息了声,有 时他觉得自己像具行尸走肉,活着只是为了替妻子和小晴复仇,他的手上沾满了她们的 鲜血,他没有资格自私地将风清怜留下来。
他应该尽快把她送回去,留她在这里太危险了,对他们两个来说都太危险。
但是他还不想放她走,不想让她就这样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至少,不是现在。
他要保护她直到那一刻来临,然而,这一次他真能由死神手里救出她,顺利找到杀 人凶手吗?他怀疑。
他发出模糊不清的低语,黑色的浪潮顿时淹没他,将他卷入无声的梦境。
???没多久,风清怜便明白展慕樵绝不是一个容易伺候的病人,他时睡时醒,频 频地翻动身子、呓语着,虽然明知他这样会压迫到伤口,使伤势更形恶化,但她却拿人 高马大、发着高烧,而且正饱受过去的梦魇折磨的他没办法。
无数个时辰过去,黑夜与白昼交互更迭,风清怜对周遭的变化一无所觉,她只是一 心一意地守着展慕樵,盼望他能张开眼睛看自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