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君!你……」长离又羞又怒,一手接过笔君多递来的衣裳,一手急急忙忙抓住她,阻止她真的跑出房门。
笔君被拉了回来,对着她掩袖偷笑。
「你……好啦,我换上就是,你别像爷那样,老爱玩我。」长离气呼呼地说。
笔君见计谋得逞,收了笑容,动作轻柔、迅速地为她换上,将她拉到梳妆台前坐下,为她梳好乌亮的发。「小姐的气质真好,难怪爷喜欢,就算是别的公子爷也会喜欢小姐的。」
她那温煦、典雅的举止,清秀、娟丽的瓜子脸,仰首回眸问,又带些浓浓的书卷气息,正是时下文人公子爷们最爱的书香美人。
长离顺着笔君的目光,也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最近不知怎么了,连她也觉得自己变漂亮、变好看了,不过被笔君这俏丽丫鬟赞美,她还是觉得羞赧了些。
「我这模样人见了就喜欢,那你和笔秀不就人见人爱,爷怎么没想过呢?」
「是啊!我和笔秀也一直很纳闷,爷的性子真怪,当我们是没人要的丫头,却把小姐当心里头那随时随地都喊疼的肉,他心里最爱的只有小姐--」
「笔君,你别说了!」长离听笔君是明说暗喻,连忙脸红耳赤的喝止她。
「离儿?」
「啊!爷来催人了。」笔君听到外面的声音,不再逗长离,她连忙从柜子里拿出披风,扶起还红着脸的人出门。
「笔君,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傅大哥也要一起去?」
「哪有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要与爷一竞高低,不过……」笔君瞧着长离,暧昧一笑,「傅爷的家世、人品虽不错,但他不如爷这般用心与费心,这一仗从一开始,他就注定要输给爷。」
「笔君,你知道他和爷在争什么吗?」
「当然知道,这事别说府里每一个奴仆知道,就连书画楼的人都知道。小姐,难道你不知道吗?」
长离看笔君一脸不信的表情,不好意思开口说不知道。
那天除了他们两人外,她是现场唯一的当事者。但她这个当事者却输给其他耳闻的人。
奇怪,怎么她对他们那天的事,一点概念都没有呢?
「离儿,想什么?」
「想爷和傅大哥的君子之争,到底在争什么宝贝?为什么他们都一副好认真的样子。」
「你不知道他们在争什么?」
「嗯,那天在书楼,我分神没注意听,笔……爷!你怎么站在这儿?」长离回过神,被寒季书吓一跳。
「我本来就站在这儿,是你自己走到我眼前,你被吓着能怪我吗?」他接过笔君手中的披风,细心为她披上。「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专心。」
听到他的问话,在场的三个人有三种反应。
长离以为她的话他没听到,遂摇着头否认,故作一副天下太平的无辜样;笔君是掩袖窃笑,最後,她怕泄了底的福福身子,先行退下。
最可怜的是傅蔚儒,他一脸有志难伸的怨叹着。
这几天,他很努力的对她表情示爱,可是她不但一点感觉也没有,甚至不明白她是这场争夺的战利品。而教他最可恨的是,她还被寒小人时抱时搂,在耍得团团转之余,她还是相信他的话。
另外每次见到寒小人时,她就自动变成娇羞温柔又小鸟依人的任他为所欲为;但在他面前,她又回到知书达理、和气生疏的大家闺秀。他见她这样,就不敢对她太过踰越,一直维持着君子风范,怕的是太过唐突佳人,她会一去不回头,再也不理他了。
不行!他必须有所表现,不能老让寒小人占尽她的便宜。
「离儿,我……」
「傅大哥,什么事?」
他想扶她上马车,她却转身将背偎入寒小人的怀里看他,这太伤他的心了。
他知道这全是寒小人的错,是寒小人让她习惯那种照顾和关怀,让她误把那种行为看成是一种随性的照顾,因为寒小人说自己是正人君子。所以,寒小人对她动手、甚至动嘴,在她看来全是因为本性是如此狂浪不羁、约束不得。
尤其当他出现在他们之间时,她更会比较他们两人的不同。
结果,他虽然彬彬有礼,值得她尊敬、尊重,但当情人若太过有礼,就只有生疏和客套。
反之寒小人对她呵护的搂抱、宠溺的亲吻、霸道的占有,都让她当他是真诚、自然的行为。她接受他不君子的作风,单纯的把他的疼宠、爱惜,看成男性自尊自大的表现。她也习惯他对她种种有失礼教的行为,还不自觉的对他产生依赖。而寒小人的这些行为,其实都是有所意图的侵略,他正用着不求回报的温柔假象,一点一滴蚕食她的心。
寒小人用他来作陪衬,知道她若单纯的与男性相处,心里会不自觉的设防对方。於是他的出现让她因为防他,而失去对寒小人的警戒之心,如此一来,她的芳心反而轻易被攻去。
可恨啊!真是可恨!
「寒小人,你这个可恨的浑蛋!你怎么可以如此奸诈狡猾,居然这样利用我,什么君子之争!」傅蔚儒为突来的洞悉与领悟,大骂正抱着长离上马车的寒季书。
「傅老头,你又怎么了?」寒季书转回身,朝傅蔚儒冷冷一笑,看来傻子是瞧出端倪了。他拉出一个坏到顶点的奸笑给他,「你这么大吼大叫的,不怕想要小鸟儿飞得更远吗?」他降低声量,不让里头的人听清楚内容。
「你都不怕了,我为什么要怕?」
「你不怕?傅老头,你可别忘了你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我能做的事,你不见得能做,不信,我可以试给你看。离儿!」
「爷,什么事?」长离已经坐到马车最里头,听到他唤她,又探头出来。
「离儿,过来。」他故意站离马车有一点距离。
长离以为他要她下车,整个身子挪到车门边,正打算将脚伸出,上半身已被寒季书拥着入怀。
「爷不是--」她来不及说出口,小嘴就被他完全堵住。
寒季书深吻着她,动情的黑瞳则对着傅蔚儒,闪动着胜利的光芒。
傅蔚儒见此情形,心中大叹大江东去,难挽狂澜。
他不出声的站在那儿,恶狠狠地瞪着他们恩爱的画面,不断的在心里挣扎,他是不是该放弃了?
他知道长离对他是有如兄长般地敬重。只是他希望她回报的是爱意,不是敬意。
为此,他更气恼寒季书。
打从一开始,他昕提出的竞赛就不公平,寒季书表面上说给他机会,事实上,他早就将她的心防堵得水泄不通。他表现出慷慨的不怕他抢,实则寒季书早就知道,她的心根本绕不出他的情墙。
因而长离对他的表白,不知道是故作不解,或是无心领受,反正只是亦兄亦友的尊敬他。
但她对寒季书的感情却是表露无遗。唯一令她却步的,是她抛不开心中根深柢固的门第观念,两人身分上的差距,成为她回避寒季书告白的最大因素。
除此之外,她对寒季书温柔或霸道的占有行为,可说是退让得任他为所欲为。
人前,她对他的牵手、拥抱都不抗拒;人後,尤其在她以为只有他们两人单独相处时,她甚至让他将吻痕印到她的衣领下。
那日他到书斋找寒季书,他推门而进时,寒季书忽然以眼神示意他出门,而长离以为寒季书挡住他的目光,以为他没看到寒季书为她翻领锁扣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