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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奎震轻拍着她的背,拥着她将胸膛借给她栖息。“哭吧,哭出来会好一点。”

  “若是没遇上那场战乱,不知是否能等得到他的归期?”她颤抖的说出心中想法,却晓得那是没有意义的。“直到现在,我永远记得一支墨黑色的大旗残破的立在血泊之中,上头用金线绣着一只猛虎,张牙舞爪的嘲笑我,仿佛在述说,这场仗它赢了。”泪落在他胸口上,却止不住她心底的伤疤,开始崩裂淌血,“因为那支锦旗,害我家破人亡,全族遭灭……”

  她的话字字敲进他的心窝,像把锋利的匕首欲将他的心给刨开。“你……你说什么?”

  毕颜抬起头,在面对他瞬间转白的面容,一时之间会意不过来,“你怎么了?”



  “毁了你幸福的……是……一支黑旗?”他颤抖地间道,害怕听见她的回答。“是吗?是吗?”

  在这一刻里,古奎震觉得全身寒冷,仿佛听见有人在耳边残酷地笑着,笑他逃了这么多年,仍旧回到原地。

  那个错误,在多年后的今天,正摊在自己面前,冷冷地控诉着他。

  没有人会原谅他,没有地方能容纳他……指上绕着的红缎带,在此刻变得异常冰冷沉重。

  至始至终,他都躲不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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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恍若看见梦里情景搬上现实,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自己身处梦理,还是活在梦境之外?虚实之中,他浑身颤抖不寒而栗,仿佛脚下踏的土池,是十二月天的雪地。

  穿上战袍手持兵刃的将士,在眼前穿梭来去,兵家必争之地,在他们大动干戈的那一刻起了变化,世事难料,尚未分见输赢,胜负未定。

  古奎震绷紧下颚,紧紧咬住牙关,手握成拳浑身僵直,一副痛苦挣扎却又隐忍的表情。

  看着台上戏子使出浑身解数,毕颜看得入迷,丝毫未留心身旁男人的模样,被眼前戏曲给吸引全副的注意力。

  他太敏感,所以才会对这场戏反应过度。松开紧握的手,他深吸一口气,舒缓紧张的心情。

  这场戏演得太过逼真,某些场景人物,甚至是对话,都让他似曾相识,一时之间,以为上演的戏是自己的往事。

  但不是,戏里的男主角父亲是个文官,在世代皆出文人的书香世家里,诞生了一名武将叫屠镇,威震四方的猛将。

  每个做将领武官的都没什么好下场,他可以预料那名叫屠镇的男人,应该会战死沙场,成为那些无主的孤魂野鬼中的一缕。

  因为,这比较能显现出一名勇士无我牺牲奉献的精神,更符合世人心中对于勇士所衍生勇猛刚强的形象。

  他从鼻腔扔出一个冷哼,做啥演这么无聊的戏码?更可恶的是这出戏还特别高朋满座,他还为了争个最前头的位子给毕颜,差点用拳脚伺候人。

  唉,在这种动荡不安的时代里,世人期待有个传奇的人物,能创造新风云、新气象,好让他们的精神有所寄托。而他当年扮演的,何尝不是这种角色?

  台上那个叫屠镇的男人,让古奎震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以为在他的身上,能够看见自己当年影子。

  古奎震看得不是很专心,他的目光左搜右寻来回张望,怕在这时候遇上什么不该撞见的人,他没忘当初就是自己一时粗心大意,让她险些命丧黄泉。

  但在一番观察过后,他发现身旁众人看得特别专心,令他不解,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戏上。

  直到戏演到倒数第三幕时,他的胸腔仿佛被利刃刨了一刀,痛得他淌血无力,犹如死了一般。

  那个叫屠镇的男人,站在沙场上发出震天价响的哀号声,一封信函里同时写下丧母失妻的消息,撼动勇士的世界,宜告崩裂。

  他的泪洒在烽火漫漫的边关,穿越时空限制回去哀悼两个最爱的女人。他杀敌,也将自己心中那块有血有肉、有情感的地方给彻底扼杀掉,然而他的泪,仍旧抑止不住,和天地间的啸风一起悲鸣,希望将悲伤传回那块属于他避风的港口。

  屠镇这辈子最爱的两个女人相继离去,泪水滑出眼眶,他却无力拭去,手持兵刃,忍受悲伤却仍旧站在前线,背负天下苍生寄予在身上的所有期望,替他们实现贪求平静安稳生活的一个小小冀望。

  狂风中,黄沙卷走飞高,埋葬倒卧死去的尸首,不分敌我公平对待。独剩他一人伫立在沙场上,看着远方残破的锦旗随风飘摇,随尘土一块将心给埋入葬下。

  那是这出戏最高潮的部分,也是表现屠镇的自制与冷静被彻底瓦解的重要场景,然而他迟迟未能从前线撤回,见不到亲人最后一面。

  古奎震的掌心在颤抖,湿热感觉在眼眶里蔓延,他的伤口在多年后摊在眼前,被另一个陌生男人重新诠释演绎一回,却无法抚平那颗早己被伤得残缺的心。

  他将最后一幕看完,剧里的屠镇并没有死在沙场上,而是和他一样,自满身荣耀的光环中离去,留下许多谜团和辉煌的战绩,让后人去揣测猜疑。

  谢幕中撰写故事脚本的人自后台出现,和台下观众致谢,声明这场戏的人物主角皆是从乡民野史中改编而来,并无其人。

  “你不觉得这屠镇就像传说中的震将军吗?”

  “但人家不是说他当年死在沙场上,哪里像屠镇?”一名妇人和旁边一同看戏的丈夫讨论起来。

  “说你们女人家愚妇就是愚妇!小道消息岂可尽信?当年并没有找到他的尸首,你没听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吗?什么都没找着,哪里死了来着?”男人啧了一声,和妻子的意见相左。

  “当年只要大旗一扬,见着黑色的锦旗,十个有八个蛮人落荒而逃,个个闻风丧胆,你可曾想过,这表示有多少人想砍下震将军的头颅?”妇人冷冷一哼,细眉一挑,立即反驳丈夫的话。“要是让你给逮着了,会留下全尸吗?不将他拆成碎片才有鬼!你们男人喔,才没那么菩萨心肠咧。”

  “你你你……”男人气得牙痒痒的,“他怎可能被蛮人擒下?他是个传奇的男人哪!才不是什么凡夫俗子,女人就是女人,老往坏处想,钻牛角尖。”

  妇人白他一眼,“有谁会抛下繁荣富贵不享?又不是傻子,你以为每个将军都像屠镇一样吗?你也听到了,那写脚本的也说是虚构人物,这世上哪里有这种圣人存在?再说,你是哪只眼睛见过那个名震四方的震将军?搞不好人家真是死在沙场上,英烈的牺牲了,这才符合形象嘛。”

  “愚妇!”男人涨红一张脸,想拉一旁还未散去的人们来评评理。

  喧闹的嘈杂声响起,古奎震并没有理会,只是仍旧和毕颜坐在原处,一双眼看着空荡荡的戏台,无法回过神。仿佛在落幕的那一刻里,他的心坠落至悠远年代中,在那场恶梦中一同翻腾。

  热泪骤起,他忍住一口气并未落下。他太震撼,需要点时间平复。

  意犹未尽的人们三三两两的讨论起这出戏的剧情人物,毕颜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却瞥见古奎震脸上那抹复杂激动的神色。

  “怎么了?”探出手,她握住搁在他腿上紧握的拳,隐隐约约察觉到他的掌心正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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