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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伯纳瞥见了那些船,更加快了脚步。他希望他的猎物尚未开船离开,他逐一看停泊在港口的船只。靠墙的黑影让伯纳走过去,随即移动到他身后,用一截大木棍重重地打了下去。维奇卯上了每一份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把对方打得脑袋开花。

  一名高大壮硕、赤裸着胸膛的印度水手由船上下来,他一言不发地将那具昏迷的身躯扛上肩,转过身回到船上。维奇刻意地等“火龙号”已上完所有的货才下手抓人。

  午夜时,他已经捡视过了所有的货物,只除了被锁在货舱的那一位。他指示他的船员在数千哩外的马达加斯加岛上放人。

  安妮在欧陆旅行时选的货也小心放在“火龙号”的船舱里。“火龙号”在一个星期前就抵达了伦敦,这期间他一直逗留在爱尔兰。幸好“火龙号”明天一早就会趁着潮水启航,不然安妮一定会坚持要亲自检视她的每一项货品。



  维奇对自己轻笑着,摇摇头。女生的“安利”绝对会比男生的“安利”麻烦多了。他感谢天至少这次她听了他的话,留在爱尔兰,直到他处置了蓝伯纳。

  在爱尔兰,她感觉像是被抛弃了一般。布莱克瓦一直下着雨,仿佛在维奇走后,阳光也离开了她的生命。现在她的全副心力不再放在维奇身上后,她注意到金太太及其他仆人经常斜眼看她,且一脸地不告诫。也许那是她的想像,但似乎连柏克也刻意地对她避而远之,冷淡但礼貌地保持着距离。

  雨下个不停,她无法出外散步,或是驾轻便马车溜达。她试过在城堡里的空房间闲逛,娱乐自己,但那些无止尽的阴影只令她的心境更加恶劣。为什么维奇丢下她一个人?为什么他们不能一起回伦敦?伦敦有什么事这么急得比她还重要的?去他的生意,她太清楚他那些韵事了!为什么她没有追问他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

  因为她太过该死地迷恋他,和他在一起时,她甚至无法理智的思考。而且为什么又得由她去追他?如果他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为何他不告诉她他为什么要先回去。

  哦,这么少的信心,安妮自责道。他不是给了她他的心吗?他不是告诉她他爱她?她走进他的卧室,一股强烈的感情哽住了喉际。他强烈的存在感主宰了每一处。她舔了舔唇,仿佛仍然能品尝到他,感觉到他有力的唇烙印着她,一阵激动令她几乎晕眩。

  她伸手向被单,随即迅速地抽回手,害怕如果她抚弄他们做爱的地方,她会崩溃。她双臂紧紧抱着胸口,抑止那份疼痛,走到可以眺望悬崖的窗边。他丢下她正像将她悬在半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安妮离开卧室找到了柏克。“收拾行李,我今天要离开。”

  “是的,小姐。”

  “我不是去追他!”她发火了。

  “我希望不是,小姐。”

  柏克口口声声称她小姐,显然是藉此强调她的行为之不当。“等我成了布莱克瓦夫人后,你就不会用这么轻蔑的眼光看我了!”

  他的脸上闪过惊讶。“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小姐?”他礼貌地问。

  他的问题将她像无助的蝴蝶般定在墙上。

  “那该死地不关你的事!”她怒道。

  安妮将她男性的衣服收了起来,发誓永远不再穿它们。尽管它们比较自由、舒适,但她若恢复安妮的身分就不会再有危险。她的决定还有另一个理由。伦敦的女人非常激烈地竞争着要沙维奇,现在他是布莱克瓦子爵了,女人会更加明目张胆地追求他。她知道她必须和她们竞争他的感情,感情?用这来描述他们之间的关系,太过平淡、可笑了!他不可能像和她—样地和其他女人做过爱吧?

  她试着推开这个思绪,但其余的又汹涌而上。他比她年长了十三岁,他是个大人。他在东方住过,而那儿是以性的技巧着称的。她想起服侍他洗澡的琳娜。

  安妮用力摔上衣箱的盖子,固定好皮带。他甚至不曾暗示婚姻!也许她只是一长串征服的名单上的另一个!不!不!他不是说过他爱她?希望仍未全逝。如果他娶了她,带她到伊甸庄,之后她就可以过着幸福及安全的生活。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一旦蓝伯纳知道那次船难的幸存者是安妮,他将会拥有蓝庄。维奇必须和她结婚,带她到伊甸庄!别无其他选择!

  在渡海及乘马车回伦敦的路上,安妮不停地胡思乱想,并把自己弄得悲惨至极。为了不让维奇的拒绝伤害她太深,她开始开列种种她不该嫁给他的原因来保护自己。那并不困难。他是个危险的男人,他有着阴暗的一面是她一直刻意去忽略的。他的过去有着不为人知的黑暗行为——不只是过去,如果她肯面对事实。他是个没有道德可言的恶魔,他从事走私,及天知道其他什么恶毒的行为来装满他的钱库。

  她最好还是和他来一段热情的韵事,而不是把自己锁死在婚姻中。他说过爱她,她也相信那是事实。但在她假扮成安利时,她看见了男人对爱的看法和女人不相同。对女人来说,爱和婚姻是同义字,男人则是爱情及欲望。对男人来说,妻子通常是次于情妇,甚至妓女——如果那名妓女能满足他。

  到达考南街时,她已经说服自己就算沙维奇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男人,她也不会嫁给他!

  第十五章

  “安妮,感谢天你回来了!”萝丝一看见她就戏剧化地宣称道。

  安妮的心更往下沉了。她又哪儿出差错了?她原以为事情不可能更糟的!

  “我们收到安利的来信!”萝丝喊道。

  “安利?”安妮茫然地低喃。

  “哦,亲爱的,他并没有像我们以为的溺死了,他还活着!真是个可恶的小鬼,害我们等了这么久才通知我们!”

  “怎么……哪里?”

  “来,你自己读信,亲爱的!”

  安妮的手颤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她展开信纸,屏息地打量着她孪生哥哥那绝不会错认的潦草字迹。“老天,他在锡兰和母亲一起!”

  她的膝盖一软,坐倒在一张织锦座椅上,细读安利述说他在海上被一艘前往印度的东印度公司的船救起的经过。

  “他们要我工作付自己的船费,一开始那几乎要了我的命。我很快地明白到自己以前过的生活是多么养尊处优,不知人间疾苦。结果这段经历对我倒是好事。在我到达印度时,我已经变成了个男人,也幸好是如此,不然我身无分文,根本无法自食其力到达锡兰。距离我在‘海鸥号’上被卷落海已经过了半年,这封信大概还要再三个多月才能到达考南街给你们。我希望你们没有为了我太过担心,锡兰非常地谜人,希望你们也能在这里。

  她跳了起来,同时又哭又笑。萝丝及安妮喜悦地拥抱在一起。“他希望我们不要太过为他担心!”她由萝丝的臂弯改投入柏克怀中,两人之间的冷战现已消失无踪。“等我逮到他,我要掐死他!他应该一出生就被闷死!”

  柏克倒了三杯雪莉酒庆祝这个好消息,萝丝甚至吻了他。“这不只意味着我们得回了安利,还有安妮,务必烧掉你这几个月来一直穿的那些可怕的长裤。”

  安妮在心里笑了。并不是每个人都觉得她的长裤可怕。“我等不及告诉维奇了!哦,我没有告诉母亲安利溺死是对的!不然她会悲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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