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书本,时而高潮迭起,时而叫人错愕惊喜,有趣极了。
她还有多少面貌?他居然觉得她有趣?是啊,他现在一点都不觉得飞机飞走有任何的遗憾可惜了。
「我跟你提过,你忘了……没关系,我可以再说很多次,我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妈妈肚子里还有对六足月的双胞胎……很惊人对不对,我家没有家庭计划的。」提倡家庭计划的人一定恨死了像他们这样的家庭。
「你是老大,」人数这么庞大的家庭,她肯定过的辛苦。
「不过我没啥威严的,我们家随便一个人讲话都比我大声。」当全家小鬼都造反的时候她是有点头痛啦,幸好次数不多。
「我也是老大。」他珍惜跟她轻松谈话的时间。
她转转眼珠子。「你不会像我一样权威不在,大权旁落吧。」不过来要钱的时候每个人的嘴巴都比蜂蜜还要甜。
她看到濮阳元枚眼中的笑意,嘟嘟嘴,不好意思了。
「我知道我没用,不是想拖你下水啦。」
「每个家庭都不同,没什么下好意思的。」
「嗯。」简青庭点头,尴尬悄悄飞走。
他们吃得意犹未尽……直到把餐厅供应的果汁点心都吃光,客人也散得差不多,他们才结帐离去。
店门外,红白相间的遮雨棚外正飘著小雨。
风往他们灌,简青庭舒服的伸著懒腰,一点都没有察觉这样的气候对於骑机车的她有多么不方便。
他的休旅车停在对面的收费停车格内。两人冒著微雨走到对面。
心情真是愉快呐,相较於早上皮皮锉的洗三温暖,现在简直是漫步在天堂的云端。
濮阳元枚把她的机车从休旅车后面搬下来。
他仪表出众,拥有丰富的人生经验,纯熟的交际手腕,却不是肌肉型的男人,可是,机车搬上搬下这么租重的工作都自己来,丝毫不假他人的手,可以想见他的弱不禁风只是错觉而已。
「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不用,我可以再跟小葳借机车,」
「这辆机车是别人的?」小威?男生吗?
「嗯,我才刚毕业,还没存到什么钱。」
他把机车放回原来位置。「上车,告诉我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不必……」她的家……实在简陋得不能见人,她……不想坏了在他心目中的印象。
咦,她从来没在乎过别人对她家用任何有色眼光看待,怎么突然在乎起他来?
是啊,也难怪,他可是第一个请她进餐厅吃饭的男人呢。
「雨大了,你不会傻得想淋酸雨回去吧?」
只有傻瓜会拒绝他的提议。
但是她还是委婉的回绝了。
第三章
其实,简青庭的心思一点都不难琢磨。
老旧的公寓顶楼,五楼,没电梯、没管理员,因为年代久远,楼梯间的灯管老的老、旧的旧,却没有哪家人肯花点小钱把家门前的光亮找回来。
她很少带同学朋友回来,淌血的经验告诉她现在的人一个比一个现实,认钱不认人,多的是看见她家这模样而马上翻脸消失的人。
要是濮阳元枚看过她住的地方就能明白,她为什么坚持一定要自己回家而不要他送了。
她的年纪虽然不大,却一直活得很清醒。
瓷砖剥落得厉害,昏黄的四十烛灯泡也快要届退休年纪,打成通铺的地板上七横八竖的睡苦好几个年纪幼小的孩子。
「妈。」
「这么晚回来,加班吗?吃饭了没有,我给你留了一碗面线在纱罩下。」中年妇人正在帮踢被子的男孩盖被子,她是蔡涓,简青庭的妈咪。
「我吃过了,还是大餐唷。」她很兴奋的说。
「这么赞的好康,你有没有多吃一点?」她扶著腰站起来。
「妈,你看我的肚子都凸出来了。」
「谁请客?花家小姐吗?」花若水是他们家的大恩人,富家小姐难得的平易近人。
「老板啦。」
「那个章鱼烧?」
「另外一个啦,这是他说要给阿伦他们的礼物。」她把两盒精致包装的西点提盒拿了出来,为了旧被雨淋湿,她还很牺牲的用外套包裹著,
「这……看起来是很贵的巧克力。」蔡涓也曾经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年轻时遇上帅气豪迈的简爸,两人一见锺情,互订终生,然而,很有门户之见的蔡家对於一贫如洗的简爸极力反对,经过几度周旋沟通,在得知女儿心意坚决之后,登报断绝了父女关系。
两个年轻人并不气馁,简爸努力开著货车,没多久,接二连三的产下他们爱的结晶……至今,简青庭都二十三了,两夫妻恩爱仍不减当年,还持续为人口增加而努力。
「每人刚好一个,濮阳先生连你跟爸的份都算进去了。」她只是随口说说,不料他真的买了娃娃蛋,一买全家受惠。
果然成熟的男人做事就是不同凡响。
「你什么时候多个老板?」心疼她全身湿透,蔡涓转到浴室拿了条浴巾出来。
「这说来话长……」接过妈妈的爱心,她开始用力的擦拭自己才到肩膀的短发,
「我有的是时间。」蔡涓回到小桌子前继续摺叠莲花,一串串莲花垂挂在纸箱里面,大多已经是成品。
家中食指浩繁也有好处,就是能使唤的萝卜头多,手工产量比别人家要快、要好、要多得多。
「爸呢?」很拚命养家活口的简爸再忙每天晚上还是一定十二点以前到家。
「晚上加跑高雄一条线,老板说没有他不行,拒绝不了。」
「家里又要多两张嘴,爸不拚命也不行。」她太明白了。
「小蜻蜓,我们家……是不是真的太多孩子了?」蔡涓看见随便擦过头把毛巾一丢坐下来帮她摺莲花的大女儿,心里愧疚油然而生。
她上了一天的班,很辛苦的。
「要是你也想过这问题……那就把双胞胎捐出去吧!」简青庭垂眼说。
「啊?!」
「妈,你说废话的时间已经可以摺朵莲花了。」她的语气很淡,闲话家常的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有很多事情,有说跟没说其实是差不多的。
她妈妈要她的回答,不过想买自己的安心而已。
接著,她扯开话题,把即将离家的原委告诉蔡涓。
「你不在家,我、我怎么办?」
凉拌!她好想这么说,但是言不由衷的话讲习惯了也就一直恶性循环著了。
「妈,你放心,我会赚大钱回来的!」
言不由衷的人通常只会害惨自己而已,要引以为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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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她才开始工作,尽管还不知道将来在前面等著她的是怎样的生活,但是,接下这件案子绝对会是她工作生涯中很大的挑战。
她不想砸了公司的招牌,也希望能得到肯定。
压力?再说吧!
她是初生之犊,像放出笼子的小鸟,快乐的很。
带著简单的行李--那是指换洗的衣物。其他,压得她肩膀歪一边的是沉重的书籍,至於绘图工具更是不可少。
家中那群混蛋知道她要离家一个月竟欢声雷动,因为空出的房问可以让他们不用再睡地板。
她的价值竟然比不过一张床……想想,真叫她心酸。
再度回到白墙宅馆,是下午四点。
不是她想这么拖拉的。
赤炎炎的日头一路晒得她头昏脑胀,阿葳的机车又一路气喘个没完,怕它真有个三长两短,害她下来推车,只好走走停停,一公里当两公里走,时间当然浪费光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