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出口正好就是一条大马路,莫晶儿缓步走去,视线捕捉到方才那对母女。
她们显然正佇足在那儿等红绿灯,做母亲的正利用这空档整理挂在手臂上的外套。等到莫晶儿走得更近一点,她可以看见那名叫克勞蒂亚的小女孩正在把玩着那个小皮球。
接下来的动作犹如一幕幕拉长的镜头。
球不知怎地从那双小小的手掌中滚落,就在母亲分神的那一刻,小娃娃短短的胖腿已经跨了出去。
手中的纸袋及玫瑰花掉落在地上的同时,年轻而恐惧的女性尖叫充斥她整个耳膜。
「克勞蒂亚!」
年轻女人非但来不及拉住女儿,反而不小心跌了一跤。她充满疼痛地喊叫,双手捂住腹部。
莫晶儿没花时间犹豫,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小克勞蒂亚听见母亲的尖叫,呆呆地停住脚步回头。
一辆开得飞快的保时捷出现在马路地平线的另一端。
莫晶儿一把推开孩子,只来得及回头——
「你说什么?」
忘却自己正在开会,冷焰这一起身差点连桌带椅给掀了起来。
「您认识一位莫小姐吗?她一个小时前在小华盛顿公园前的马路口救了一个小孩子,她自己却——」
够了!
一把扔下行动电话,冷焰如被火烧到似的冲了出去。
「喂?她在哪家医院?」在一旁的威廉敏捷地及时接住,要不然这真可怜的机器早四分五裂。可不能说他偷听,他只是正好坐在老板旁边嘛。
「我们这里是圣安堤附属医院……」
「再开快一点!」冷陷不耐烦地吼着可怜的司机。
他冲出公司后并未费事去发动车子,而是把路旁一个准备上车的可怜傢伙给拖走,「鸭霸」地占据这辆车。
「先生,市內最快也只能开到五十噹,你不能再叫我加速了。」司机比比时速錶,九十哩。
冷焰全身发抖。
车祸!她伤得严不严重?八年前,自己因此差点丧失一条腿。好长一段时间,他常常在半夜中醒来,一遍又一遍地确定自己的两条腿都还存在。
现在他却要失去莫晶儿。
不,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他不断摇头,冷汗从额角滲出。
虽然他尚未确认自己对她是何种情感,但她很重要,重要得不能让一场该死的车祸夺走她。
他丟下一张鈔票,没等司机找零就冲进医院。
莫晶儿正巧从走廊迎面而来。
「小星星!」他脸色惨白,张臂将吓了好大一跳的她用力納入怀中。
「焰?」
她睁大眼,方抬起头,一只巨掌已扶住她后脑勺,他猛烈地吻住她。
「天啊,晶儿,你不要紧吧?」冷焰随即推开她一点,仔细迅速将她扫描一遍后,重新搂住她。
她设法喘口气。「我没事,焰。那辆车没撞上我。」
「我以为你死了!」
「没有,那辆车停下来了。」
原来保时捷的主人亦在同时看到了莫晶儿。方向盘一转,不仅硬生生地避开了她,自己也撞向安全島上的树干,目前人还在昏迷中。
这是他们回家时,一路上莫晶儿娓娓道来的事。
随后赶到的威廉成了他们的司机。一来是冷焰没把自己的车开来,二则是他惊魂未定,非得紧紧确定她的存在不可,所以此刻将她像个嬰儿似的抱在怀中。
「你很幸运咆,晶儿。」在前面的威廉吹出一声长长的口哨。
「我知道。」
她真的是很幸运。除却双肘肌肤因突然撞击地面的瘀青,及砂石磨出的破皮外,医生再三和对他大声咆哮的男人保证她绝不用住院。
他触碰她缠满纱布绷带的双腕,指尖轻轻地描绘着。
这个举动使得她喉头一阵哽咽,就算他记不起以前的事也不要紧——
至少,他现在开始在乎她。
也许他还会再度爱上她——这会不会是个奢望呢?
一番折腾,回到公寓时已经快要七点了。
「好好睡一觉,」他抱着她进入臥室,轻轻将她放到床上。「晚安。」
「但——」
他以吻堵住她剩下的话,莫晶儿只有乖乖地嚥回肚子里。
「赶快闭上眼睛,我会关灯的。」
妈的,再不走人他又会压到她身上去了,他匆匆地连头也不敢回地离开房间。
威廉正兴沖沖趁这空档在客厅酒柜前挑选一瓶瓶佳釀,回头看见老板时毫不客气咧嘴笑笑。
「还需要两个酒杯及冰块,威士忌要冰的才够劲。」
他大剌剌地往沙发一坐。
冷焰拿这个有顽童个性的傢伙没轍,琥珀色的透明液体立刻斟满了杯子。
「对了,你们和教堂订好时间没?」伯克真有口福!威廉将一口酒灌入喉中,赞赏的咂咂舌。
「她又没答应要嫁给我。」而且很怪的是,冷焰之前还能趾高气昂地「命令」她和他结婚,但经过昨夜后,他忽然退缩了。
「傻瓜!她为什么不答应?」
「因为她猜出我本来想娶她的理由——为了孩子,但现在——」他摇摇头。「我不知道。」
威廉真想找块豆腐让他撞撞。
「算了算了,反正那都是你们的家务事。」
两个男人又闲聊了一阵,威廉才告辞。临走前还顺便「借」走一瓶五O年代的白兰地。
「就算做今晚的车资吧!」威廉笑咪咪地表示着。
真是上辈子没烧好香才会交到这种朋友。冷焰解开襯衫顶端两颗鈕扣,无声地叹息。
今晚总算安静下来了,他決定去看看莫晶儿的睡容。
但尚未走入臥室,他就听见走廊末端的浴室中传出水声,淅瀝嘩啦的。
不会吧?
他快步走过去,「啪」的一声旋开门把。
「你在做什么?」
莫晶儿这辈子从没这么尴尬过!
她的长裤连同底裤正挂在臀部微翹的边缘,套头针织的线衫正卡在她的头上,遮住整张脸。她刚刚脱到一半,手肘因拉伸收缩的动作而痛得不得不停下来,稍事休息——
然后他就一头撞进来了。
「出——去!」她的尖叫因衣物的阻隔而听来有点模模糊糊。她真是丟脸丟到姥姥家了!
然后是一阵往下拉扯的力道终于解救了她的头。
「你在做什么?」
她转向仍在放着热水的浴缸。「我要洗澡,今天又累又脏,我喜欢带个香香的身子上床。」情绪莫名的恶劣及紧绷令她燥热不堪。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然后冷焰低咒一声,伸手开始解褪她的长裤,脱到底时示意她自动从那团衣物中跨出。
「你要做什么?」她怀疑地看向他。
他并未答话,只是开始扯动她一边肩头的毛皮。
这下她可明白了!「不用,我可以自己来。」他想帮她洗澡?这个想法令她脸红,尽管已有了肌肤之亲,但她仍不太习惯这种亲暱。
而他却只是用更快的速度剝掉她全部的衣物,然后拉着如新生儿般光裸的她走向设置在一旁的蓮蓬头,还不忘顺手先关掉浴缸的水龙头。
「我可以自己——」她看他拿起蓮蓬头。
「闭嘴!」
调好水温后,他先轻柔地洒及她全身,尔后拿起肥皂开始在她身上塗抹。如果不是她太尴尬得无法顾及其他,她会发现他极小心地避开她包紮起来的部位,深怕水沾湿纱布。
这个大男人不会害臊,她都会脸红了!莫晶儿可以感到双颊滚汤。
其实冷焰亦蠢蠢欲动得一触即发,但一想到她的伤,只有把持住自己。
身上的透明泡沫很快被他细心地沖干净后,他拿起一条大浴巾包住她,带她走出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