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仙晶亮的眼瞳闪过笑意,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有趣,拈胡笑道:“这位兄台挺有我的缘啊!你说得大是有理,为了这十两欠债,不如我也给你看个相好了。嗯,兄台将有牢狱之灾,不过我瞧天底下也没什么笼子关得住你,倒不须担心。”
葛翊剑眉一拧。不给钱就咒人有牢狱之灾?!这小白脸胆子不小!
莫雨桐见丈夫脸色不善,怕他又给人“当头棒喝”,赶紧掏出五两银子作为赏钱,微笑道:“这五两银子就给先生喝茶吧!”
她总觉这人挺有趣,虽然胡说八道却不讨厌,似乎还真应了他那句口头禅——“挺有我的缘”,是以,她倒也不想看他挨打。
算命仙眼中笑意更甚。他在江湖上行走,年纪虽轻历练却不少,莫雨桐心地善良,他一瞧便能瞧出,不由得对她好感大增。他欣慰似的点点头,慨然叹道:“贤伉俪果然有我的缘,半仙我好不容易将债务清了,若拿你这五两,岂非又欠了夫人?这样吧!既然你我如此有缘,本半仙就送你一个锦囊,劫数难逃时自有帮助。”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塞进了莫雨桐手中,收下了五两银子,打揖而去。
莫雨桐与葛翊面面相觑,半晌不由得笑出来,只觉这人虽有些儿莫名其妙,却有趣得可爱,连葛翊胡说八道说他欠他们十两也能当真。
莫雨桐感觉手中锦囊微沈,翻转袋口一倒,一个小瓶子滚落掌心,瓶身刻着——光阴逝如斯,四十老红颜。
“这是什么意思?”她瞧着瓶子,微愕。
“别理他,江湖术士就爱故弄玄虚。”葛翊薄唇微扯,淡讽道。
莫雨桐收妥锦囊,旋即将此事抛诸脑后。一席饭笑语不断,他们结帐离开饭馆时,头上骄阳依然炽烈,两个人骑马过市。不一会儿,葛翊带她走进地道中,这地道非但不拥挤潮湿,反而颇宽敞,沿路有火把照耀。葛翊抱起她,体贴她的三寸金莲无法长途跋涉。
“地道直通“诚意庄”密院,你可听说过“诚意庄”?”葛翊望了娇妻一眼。
“自然听说过。“诚意庄”庄主是京城最大富商,没听说过还能称作京城人吗?”莫雨桐笑道。“你老往外跑便是来“诚意庄”?”
““诚意庄”主人冉诚是我把兄弟,我是“诚意庄”二庄主。”葛翊淡淡地直述。
莫雨桐眨着美眸,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个名满京城的浪荡子,居然就是“诚意庄”那神秘的“影子”二庄主!难怪他不知如何描述他在忙些什么。这新的身分反而使她原本熟悉的丈夫,变得有些儿梦幻与陌生。
片刻后,地道已到尽头。葛翊放下她,拾级登上台阶,掀开铁板,一手拉着莫雨桐踏入密院,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令他一愣。
只听奭抗天沉声道:“老大呢?他现在在哪儿?”
奭抗天竟然在跟别人对谈?!而那个人……居然是方才满嘴胡言的算命仙。只见那算命仙,舒服地坐在冉诚平常坐着的位置,对奭抗天的蹙眉无动于衷。
“等会儿就来啦!他现在有重要客人走不开,所以叫我先来见三哥嘛!”算命仙俏皮地解释,眸光转到葛翊夫妻身上,露出了灿然笑容。“贤伉俪,又见面了,咱们可真有缘啊!”
葛翊眉一皱,同表抗天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诚意庄”后院除了他们三兄弟,从不准外人进入,这小白脸竟敢大刺刺地坐在那儿。
“你问我,我问谁?”奭抗天道。瞧见莫雨桐时,浓眉不禁一蹙。“怎地连你也带外人来?”
“什么外人?既然二哥娶了老婆,二嫂自然也是自己人了。你刚没听到我说“贤伉俪”吗?”算命仙轻笑道,显得很是自得其乐。
“谁是你二哥?”葛翊冷冷道。
“没错,谁是你三哥?少半路认亲戚。”他们三人的关系一向是秘密,他是官府通缉在案的土匪,无论如何他都不愿连累了两位兄长,因此他对此事满心地不以为然。
“今天要你们来,就是要通知你们这件事嘛!没想到我跟二哥、二嫂这么有缘,先在酒楼见过面了。”算命仙悠悠笑道,灵活的眼睛眨了眨,倒是颇讨喜可爱。
莫雨桐瞧着这一场混乱,不禁一头雾水,拉了拉葛翊,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这位是奭抗天。”葛翊指了指奭抗天,淡淡道。“与我及冉诚是结拜兄弟,至于这个半路冒出来的算命仙,我没见过。”
“二哥这么说就不对了,咱们方才在酒楼不就见过了吗?”算命仙不知死活地指正他,继续笑道:“既然咱们是结拜兄弟,本半仙的大名,自然也就该让你们“如雷贯耳”一下了。小弟我姓袁,名河寄。”
“你说咱们是结拜兄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奭抗天拧眉问。这小子怎么看都是皮痒欠揍的样子。
“那日我与大哥在酒楼相遇,一见如故,大叹相见恨晚呀!不才小弟我挺有大哥的缘,而大哥更是极投我的缘,此生若是不结为兄弟,简直就是天大的遗憾!”袁河寄理所当然地说着。
葛翊与奭抗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莫雨桐却不禁抿着唇忍住笑,倒觉他说话有趣得可爱,一副童心未泯的模样,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奭抗天扬起清朗的笑,说道:“你想做我们的兄弟?还得看你够不够格呢!”
袁河寄睁大灵动的双眸,疑惑道:“够不够格?”
然而他没疑惑太久,奭抗天虎虎拳风已挥向他。
奭抗天除了是有意想教训一下这个满口胡言的算命仙,一方面也是存心要试试他的能耐。要当他们的兄弟,没点本事是当不起的。
莫雨桐眼见战事突起,不由关心地凝视战况,见袁河寄只闪躲不回手,在呼呼拳风中钻窜,情况凶险时,她忍不住扬声道:“你小心啊!”
这女人竟敢当着他的面关心其他男人!尤其还是这种油嘴滑舌的小白脸。
葛翊搂着她的手臂突然一紧,莫雨桐愕然望向丈夫,却见他阴沉着一张俊脸,咬牙道:“你再关心他一句,看我不揍他一顿!”
葛翊吃醋了……莫雨桐抿唇忍住笑。虽然不该在兄弟阅墙时高兴,她还是忍不住心头雀跃。
“对!这小白脸欠教训,你那麻烦的女人也欠教训。”奭抗天横扫一腿,冷冷道。瞧袁河寄武功似乎不怎么样,但偏偏打也打他不着,难怪他能在江湖上闯荡至今。
“我的妻子不需要你来指教。”葛翊冷冷回道。就算是兄弟,也不能有一字一句加诸莫雨桐。
奭抗天呵呵轻笑。葛翊愈来愈没有男子气概了。“早知道你是个痴情种子!”
袁河寄似乎只有轻功在行,躲久了,气息渐渐不顺,额上也开始冒汗,喘着气道:“三哥,小弟我是诚心诚意来跟你结拜的,可不是来比武过招的!”
莫雨桐想开口帮袁河寄求求情,可瞧了葛翊冷峻的神色一眼,话又自动吞回了肚子里。真不懂自己怎会变得这般窝囊,更不懂她怎会爱上这样的男人,偏偏真的爱得死心塌地。
一个骤然踏入的身影飞掠而至,拦下了奭抗天的掌风,袁河寄赶紧返到一旁喘气休息,喜道:“大哥,你终于来啦!”
奭抗天见是冉诚,立刻收住了拳脚,抗议道:“老大,你该不会真的跟这家伙结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