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她,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严阙眉头一皱,拳头握得死紧,差点儿就要冲上去揍人。
“你如今身陷我康王府,口气还敢如此狂妄?”度止厄斜眼睨着严阙,不以为意。
厅堂之外迅速布满府中兵将,顿时灯火通明,映照出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山人海,就连屋顶琉璃瓦上也有弓箭手埋伏。他康王府虽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但守卫之森严绝对可以射掉任何一个企图脱逃的鼠辈。
“我既然敢到这里,自然是有备而来。”严阙单手一挥,他身边的几名蒙面人纷纷揭开面罩。
如曦这才看清楚,原来那些假扮成康王手下的,全是她长乐坊的小厮们……等等……怎么还有一个穿得不男不女的……看来有些面熟。
“小月?”度止厄发觉自己本该身处皇宫的妹妹,居然被穿上了黑衣伪装成侍卫,一起被带进了康王府。“你竟敢入宫挟持皇上的妃子?严阙,这可是杀头大罪,还不快放开我妹妹。”
“你妹妹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司徒兰亲手交给我的,而现在站在你身边的女子,就是司徒兰的亲表姊。你想,以司徒兰和皇上的关系,是谁要被砍头?”严阙捉来度小月,但度小月已醉成一摊烂泥,扶也扶不住,整个人软在地上起不了身。
为避免度小月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兰兰在度小月临出宫前灌了她一大缸酒,导致度小月现在整个人昏沉沈、天旋地转头重脚轻的,醉得什么也不知道。
“噢,兰兰,你真是太厉害了,居然会算到我被恶人所擒,身陷险境,回去我一定要好好亲亲你,你实在是我的好表妹啊!”如曦的眼里闪烁着泪光,感动到不行。
“把我妹妹交出来,我会放你们一条生路。”度止厄没空理会如曦,他只将注意力放在度小月身上。他这妹妹虽然脑袋不太灵光又经常意事,但自小伴着他长大,比大哥还要亲近他,他不想见她出事。
“一个换一个。”严阙道。他明白度小月这步暗棋能多挣些机会,但能否安然离开康王府,仍是凶多吉少,不定之数。
“好!”度止厄将如曦推了出去。
严阙也放开度小月。
度小月“叩——”声头撞上了地,原本烂醉的她这才恢复了些意识。
后来长乐坊的小厮扶着度小月,将她往度止厄的方向带近些。
如曦与度小月一在大厅正中交会,小厮便赶紧将如曦拉过来,连忙往严阙那头送去。
哪知醉得东倒西歪的度小月,睁开双眼看见了如曦,觉得十分面熟,二话不说就先揪住如曦的衣袖,把她拉来瞧个仔细。
如曦一惊,连忙以衣袖掩住自己的脸。
之前在宫里,不小心让度小月见着了她的真面目,如曦此刻真觉懊悔万分。
度小月左看右看,最后干脆拉下如曦的手来看了个仔细。她带着不太明白的眼神望着如曦,停顿半晌后,忽然想起眼前的姑娘究竟是谁了。
度小月朝如曦羞涩一笑。“皇上……您怎么穿成这样……臣妾找你找好久……原来你男扮女装躲起来了……”啊,她的美少年啊,她这颗少女芳心,还为他悸动着呢!
如曦瞪大了双眼,连忙板开度小月的手。“认错人了,你认错人了啦!”
“去把小姐带回来。”度止厄狐疑地望着如曦。玲珑玉环、成谜的身世、司徒兰的表姊、严阙誓死守护的人……
度止厄对她,兴趣逐渐浓厚起来。
嘴里不断嚷着皇上的度小月,被带入了康王府内堂,严阙一行人救到如曦后便连连撤退。如曦被小厮送到严阙怀中,严阙紧紧搂着她,她贴着他的胸膛,感觉他的心正激烈而不安地跳动着。虽然他仍是一脸沉着的神色,但她晓得他很担心。
“抱紧我,别松手,我们要突围而出。”严阙在她耳边低声细语道。
“嗯!”如曦点了点头。
如曦忽然有种懊悔的情绪油然而生,如果她不是那么地任性,私自离宫开了间长乐坊,今天就不会害得严阙身陷险境,还弄得一票长乐坊的小厮要来陪葬。早知道,当初兰兰有意教她防身武功时,她就不该因为怕辛苦,而跑去躲起来死也不愿意学,如果她有点武功,现在也不会成为严阙的包袱,让他与敌对阵时,还得分心牵挂她的安危。
度止厄眼见妹妹安全,唇角挂起一抹残忍微笑。
“杀了他们,除了那个姑娘,不留活口!”度止厄背着身转进内堂,铿铿锵锵的刀剑碰撞声中,仍听得见他飕寒笑声。
虽然康王府守卫众多,但长乐坊的小厮们也不是泛泛之辈。司徒兰出身武林世家,北方一带最受绿林英豪敬重的“弦月山庄”庄主梁紫荆是她的娘亲,她所招揽来担任长乐坊小厮的人手,个个都是效忠弦月山庄的武林高手。否则依她的个性,哪可能让如曦独自一人持在长乐坊龙蛇混杂之地呢?
刀光剑影中,小厮们忠心护主,替严阙杀出一条血路来,但前头的人死了,有后头的人递补而上,严阙虽免于腹背受敌,仍砍人砍得手软,身上陆续被划出许多伤痕。
血喷到了如曦脸上,她吓得不知所措,只能照严阙先前所说,紧紧地抱住他,攀在他身上不敢松开,紧紧紧紧地,全然相信他会将她带离险地。
这场乱战持续了几个时辰,尔后忽有援兵来到。
一群身着盔甲的兵将如潮水涌进康王府,顿时漫天血尘飘扬,杀得康王兵士阵脚大乱。那些赶到的援兵,正是永掖侯带离京师的军队,是兰兰捎了封密因给度止恸,让他十万火急迅速回京,以便赶来救援。
“相爷快走!”一名长乐坊小厮见混乱当中有机可乘,连忙护着他与如曦出了康王府。
严阙跃上预先停在外头的骏马,藉着黑夜掩护狂奔而行。
后头虽有追兵,但他这回学乖了,胯下神驹是能行千里的血汗宝马,疾驰如风、快如闪电,任后头的康王府侍卫再如何奋力追赶,也无法追得上这匹马儿。
直至奔回天街,在风咏门外出示丞相令牌进入皇宫,严阙这才放慢了马匹速度,让马儿缓步前进。
他怀中的如曦想必很害怕,一双小手仍揪他揪得紧。
严阙柔声道:“没事了,现在已经回到宫里,没人能伤得了你。”
如曦没有答话,只是瑟缩地细微发抖着。
“如曦,你搂得我都快断气了。”
如曦还是没有回话。
“如曦……”严阙突然察觉她的脸色惨白,神情有异。
如曦十分困难地吐出几个字。“好痛……好痛,好痛……”
严阙低头往下望,发觉如曦腰际的雪纺衫上染起一片殷红血迹。
那骇人的红不断濡湿、不断渲染,犹如要吞噬她小小身躯般,让她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
“不……”
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凝结了……
第九章
翻身下马直奔帝王寝居“养生殿”,十五夜里万星俱灭,只有圆月高挂天际,洒下冰冷清辉。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皇上寝宫。”巡视皇居的守卫发现入侵者,立即群起围之。
严阙再次出示丞相令牌,此令牌宣告了严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崇高地位,更赋予他若遇国家大事可夜见帝皇,任何人皆不得阻拦的绝对权力。
“原来是严丞相。”守护养生殿的兵士们即刻退下,不敢妨碍严阙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