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有点不太对劲,是不是家里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可以告诉我,我很乐意做你倾听的朋友,不只是你的上司。”
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她为什么怕他?他对她太好了,她反而觉得麻烦。
尽管口耳传说唐礼谦是报馆最有价值的单身汉,长得帅、体贴、才华洋溢、有钱……陶儿还是比较喜欢杨波,在确定反攻无望之前,她才不会那么轻易变心!
“没有什么啦,真的。”
“要是工作上有什么困扰或工作压力太大……”
她没耐性了。“没大事,只不过……我最近失恋了。”
她不知道有人听说别人失恋还会那么高兴的!
“这是很正常的事,我经历过太多了。”
“怎么可能?”她想是他让别人失恋还比较像一点。陶儿一惊讶,连本来对他的戒心都忘了。
“不信来打赌一百块,我暗恋跟失恋的次数一定比你多,这样吧!等会儿下班我们找个地方坐坐,我慢慢说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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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慧不声不响在半夜里悄悄走了。收拾了简单行李,没有交代去处,没有预告归期,只留了一条纸条,是给校花的,潦草的两行——
每当这个时候,我只有逃离,只因这儿有我承受不起的东西。无缘接受。
谢谢你为我、对我的心,我会永远静静记得。
毕 慧
校花对毕慧的离开沉默得出奇,他躲起来独自舔舐伤口,不愿让人知道他怎么想。
他每天总有几次晃啊晃的要晃到毕慧现在那空荡荡的小楼房上去;没有了女主人的照顾,那些书和录音带好像也显得寂寞起来。
房间空荡荡,他的心也跟着变得空荡荡。
他想她想得失神,忍不住了就嚎啕大哭一阵,让心情爽快一点,再好好关上门离开。
他要这一切维持原来的样子,相信她总会回来。
等她回来,便会像是她根本未曾离开。
※ ※ ※ ※ ※
陶儿说心里问非找个人抬抬杠不可,硬是拉了校花到河堤坐坐。冬天冰刺寒风吹,他不停埋怨她吃饱饭没事做,祸国殃民。
“我看不惯你最近那张死人脸!干嘛?如丧考妣!不过是爱人抛弃你走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大不了再找一个更娇娇更漂亮的,喂喂喂……你别……你来真的啊?我的妈!”
受不了!换做别的男人掉眼泪,她会笑他矫情,可是连校花这种血性汉子都为情一洒热泪,她心软。看得都想跟着慨然大恸!
“你不要这样嘛!人家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打落牙齿和血吞……”
“那是女人编出来迫害男人的说法!”
“你要有志气点,为了个女人就这样哭哭啼啼!”陶儿想着想着又推翻了。“可是话又说回来,一个男人一辈子没为女人哭过,他又活着干什么呢?”
“这是你今天晚上说的第一句还算勉强像样的话。”
陶儿叹气又叹气。“其实我心情也糟透!说来我们俩是同病相怜,都没人爱,都失恋。够倒楣,谁也不用笑谁,更不要同情。”
“你真的对阿波有意思?”
“还用问?你自己没有眼睛看吗?”
“谁知道你是不是爱玩、开玩笑!”
“要开玩笑也不会拿这种事情——不会玩到自己身上来。现在说这些都太晚,我已经认命向我可怜的暗恋生涯说拜拜。你也用不着跟我多废话,我会克服痛苦的失恋症候群。”
校花鼓励地拍拍她,像老爸那样。“我羡慕你!年轻人的复原总是比较快。”
天气冷,两人自然坐得靠近,相偎取暖。远看还真像爸爸带女儿出门。
“其实你可以不要这样被动等待,你可以去查出境纪录、户政资料,再不行的话就委托征信社出面清查,总会有迹可寻。不论怎样,都好过在这儿穷哭干等。”她细心建议。
“能做的我都做过了,她没有出国,单凭这一点就足以支撑我继续等下去。我相信、也希望她总会回来。”他忽然想到不对劲的地方。“喂!小陶子,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我一直以为你嫌弃我、讨厌我。”
“讨厌?怎么会?其实说真的,真的是真的哟,我还满喜欢你的,当然不是对阿波医生那种喜欢,你可别搞错,弄错了我可是很麻烦!”她笑嘻嘻地臭屁一下。“我以前不是爱欺负你,只是觉得你这个人很好笑,作弄作弄你,抬杠斗嘴,不然人生多无趣?我绝对没有恶意。你是百分之百的好人,我知道。如果我是毕慧,我会选择留下来接受你真心真意的爱情。这是女人一辈子最幸福的梦,至少对我而言是。”
陶儿那句赞美直敲进校花的心坎里!他眼窝又感动得要冒“水泡”了。可爱的小陶!
他也很喜欢她呀。少了她,花街就少了很多笑声与色彩。
这是个对他们都很特别的时刻;一对总是吵吵闹闹。讽刺来对骂去的老少顽童终于剖开真心坦诚以对,十分温馨。两个同病相怜的人相互安慰依偎,让各自的苦痛都仿佛暂时撒到了一边。
“我会把你跟毕慧的故事写进我的报道里去,这会是特别感人肺腑的一段。”
“陶子,你会给我一个怎样的结局?”
她眉毛都笑弯了。“那要看你喜欢怎样的喽!”
“当然是喜剧收场。人生应该这样。”
“一半靠你自己努力,另外一半……想办法定络我吧!”
“你尽管说,开条件出来!”
“自己开?别闹了,当然要看你自己的诚意!不过我们可以从福华的耶诞大餐开始……”
校花要昏倒!“那是我十分之一的薪水!”
“还早!让你慢慢存。嫌贵?你以为上报那么容易呀?要不要随你自己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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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律师麦良杰在住家大门外遭受枪击的消息正好赶上晚间电视新闻报道结束的时间;尹嫣开着那辆紫色小车直冲到花街找人,扬波正在“云仙阁”开每周一次的麻将大会。
“阿波,你弟出事了!先上车再说!”
他人还腾在半空里,车子就如火箭炮般射了出去!她的手在抖,车子在狭窄小街飞驰,几度危险频传,甚至擦出火星。
“我来!”
得由一个比较冷静的人掌控方向盘。尹嫣颤动的手给自己点了烟藉以镇定心神。
“阿杰身中五枪,目前情况很难预料;凶手也还没抓到。”她深吸一口气。“从X光片看,一颗子弹卡在大脑左叶跟中脑间的沟缝中,一枪再偏个零点三公分就打中颈动脉;也就是说,他……很不乐观。”
扬波的声音也不对了。“百分之十救活的机会。他现在人在哪里?”
“医院,我爸的医院。红姑简直快疯了!是她听见枪响,出门看见浑身是血的阿杰。医院已经做了过滤记者跟访客的措施;阿波,我要你去帮他动手术。”
车子轧地猛煞车,轮胎冒烟。“你说什么?”
“我们都只信得过你,我和红姑——只有你做得到。我已经说服我爸,到时候手术室里就只有你们两人,名义上操刀的是我爸,但实际动手的是你。他同意。”她心急——“怎样?”
车子已经以惊人的速度飞抛出去!
※ ※ ※ ※ ※
校花做完最后一次巡视,拖着疲倦沉重的步伐走回小警哨亭。然后他看见了——
他揉揉眼皮,以为自己又在做梦,眼睛又在好意骗他;可是这次不是幻想,他真的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