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该感谢的还是你那位朋友。”朱凯说道。“二十几位专科大夫聚集开会研商苦无对策,你的电话一到,难题迎刃而解。还是我的女儿了得!哪天请你的朋友到家里便饭,爸爸要当面谢谢人家。那位先生,还是小姐,是从事医务工作?”
尹嫣这才发现自己对来去神秘的扬波根本所知无几。“我不知道,大概不是吧!不像。”她想,没有一个医生会像扬波那种调调;就像不会有人把楚留香和神医华陀的形象联想在一起。
楚留香去当医生可能会给医院带来不少困扰;单单苏蓉蓉红袖和甜儿的家务事就会让他无暇开刀看诊。
“我也想不出什么职业适合他,等他自己来揭晓答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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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台上的曹师父正拿着指导棒对小黑板上的帝王功图解讲述得口沫横飞,诊所门外忽然一阵胡乱骚动,涌上大堆人马,将大间小厅塞得水泄不通。负责作录音的陶儿按掉录音机,扬波叼着牙签出场。
又是花街鼎立的三国英雄人马。乖乖!三派首领都到齐了,看来季大会的气氛不善,弄得不好连刀子枪炮都亮出来!不过他可对医治一堆破肠烂肚半点兴趣都没有。
“有胆大家来拼!”萧勇横眉竖目,一脚跷到藤几上,几上茶水为之晃动颤抖。“死一个了一个!”
“你说这什么话!”大白呸地痰吐飞地。“便宜让你占尽还不知足,欺负到我们线上来,X你XXXXX!要拼?好啊!我早有这意思!”
“你们也太不像话!”财哥召来小弟点烟,撂狠话——“你们俩肚子里搞啥污把戏还想骗谁?今天我不把你们两个专拆烂污的烂货干掉,我阿财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小小一条花街就有三股力量分管,可见这条街有多肥!谁叫杨波倒楣,他这小诊所是唯一没有粉味的地方,不会触犯到道上不成文的谈判禁忌,就沦为每回三国大战的杀戮场。
“喂喂!三位大大哥,尊重一下这里是私人地盘,你们能有三方满意收场绝对是我最高兴见到的,可惜今天时机不对,大家得先消消火气,回去想好是该刀拼还是枪战,时间决定就通知我,我会派人去等,跟以前一样。”
三人齐不耐地问道:“为什么今天不行?我们今天非弄出个……”
陶儿倚在帘旁。“你们好吵!课根本上不下去!是谁带人上来的?也不看好时间,我贴在门上的海报都写得清清楚楚!”
这三个不是纹身就是满脸疤的凶神恶煞一见到这个娇俏辣气的小女孩,原来的怒火煞气顿消了大半。有女人,怎么谈下去?阿孟这儿什么时候藏了个“小辣椒”?
萧勇把脚收了下去。“可是我们不能就这么回去……”
“不会进来一起上课啊?”陶儿实在很想教化这群动不动就要比拳头要刀棍的野人。“你们要是多花点时间练功,对人生还有点用处,这样成天不学好,会让你们家里的人多伤心?谁没有妈,将来又不需要伴侣的?别再害女人了!来!进来,一个接一个排好,照顺风去坐在后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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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煌幸运逃过一劫,却换来右肩与右手臂骨折的代价。除了顿失大半正常活动能力的不便之外,许多事得落到小貂身上代劳。更是他最感过意不去的地方。刚开始他还坚持努力用左手自己用餐,但他的左手在多处擦伤割伤的影响下笨拙得叫人叹息!小貂会红着眼睛接过饭碗跟匙子。
“我来。”
“真的不用了,你已经有很多事要忙,这样实在太麻烦你……”
“你是为了我才受伤。”她想起他奋不顾身救她出危境,根本忘了自己安危,他干嘛总是对她那么客气、见外、那么好,深怕麻烦她?他为她和宝宝做的已经够多了,这些小事相较起来又算得了什么?“你再跟我客气下去我就要生气了!我们是夫妻!管它是哪种夫妻。”她垂下眼。“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辉煌不再固执,他听话地张嘴。笨拙的左手缓缓擦掉她掉个不停的眼泪,越擦越糟,糊了半张脸。
这一受伤,完全反映了辉煌平日的人缘有多好!三天里探病客盈门,花街的莺莺燕燕把店头内外装点得热闹非凡。校花更发挥他“驻街官”的威严把守门口,规定进出的人都得消费,否则就是没有诚意。这一着果然奏效,几天里“清凉薄荷海”营业额屡创高峰,整修改装的钱筹足了不说,定存进帐荷包满满,辉煌高兴得连受伤的痛苦不便都忘却许多。
扬波一天跑个三趟来帮他察看伤势兼添新药,老匆匆来去,辉煌反而没什么时间跟他聊,却发现他安静消瘦很多,常显得失魂落魄心不在焉。辉煌只好拖了校花问。
“有吗?阿波不就一向那个死样子?”校花抠着耳孔。“对了,大概是失恋影响他的心情,他好像这样说过。谁晓得这次不是来真的!他那花心家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是恋爱天!”
“对方是谁?怎么没听他提过?”以前扬波都说的,当茶余笑料谈,病势不重。
“好像是个已经死会的。他还叹息什么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近在身旁却咫尺天涯的,作诗一样!”
辉煌眼皮一跳!敏感地联想——“那女孩已经结婚了?这么说阿波很痛苦,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对最亲的人怎么抢得下手?伤哩!’,他是这样说的。”校花摇头。“看来阿波这回陷得满深。你不说话我还没注意,看我真粗心大意!”
辉煌默然不语,他的心沉到谷底。种种往事与回忆片断迅速掠过脑海,他尝试理解出个逻辑,理不清,情更乱。
恐惧在他心中成形——会是真的?可能吗?只怕他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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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孕妇是怀孕初期害喜最严重,小貂却是第四个月开始犯得厉害。每天一早就见她脸一僵,捧着胸口趴在马桶边干呕,惊天动地呕完一阵才开始梳妆打理,做早餐。喂辉煌吃食、开店门。
辉煌虽关切,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呆呆看她吐完,然后神清气爽地开始一天工作。看她哎得连胃都像要翻了,之后又神采焕发体力充沛得不得了,不禁佩服起女人的潜力。她们拥有奇妙的神奇力量,和男人是迥然两套系统。
可是今天他心中藏着许多话,说了怕出错,不说又憋在心中难受。他终究找了午休时间将话问出口。
“小貂,你有没有发现阿波最近心事重重不太对劲?”
“没有啊!他昨晚还拿了朵玫瑰花来,说象征高贵纯洁的白玫瑰用来送可爱孕妇和可怜的病人夫妻百年好合。”
辉煌心头笼罩悲哀的色彩。原来他的猜测竟然印证了!原来长久以来他都忽略掉了阿波真实的感受。人们的笑容之下可能藏着多少痛苦?他直到现在才明白。
“小貂,你觉得阿波人怎样?”
“我很喜欢他啊!虽然他平常给人的印象老是吊儿郎当不正经,不过私底下的他实在是个好人,真性流露,十分率真。只是不知道哪个女孩有这样的魅力和幸运网住他。阿波是个值得信赖、可以仰靠终身的好男人。”她想到就说,毫不保留欣赏之情。“你们都是。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