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霓放下栗子,愧疚地抱住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给你添这么多麻烦。这几年我也很想念你和爱咪;想她有多高多胖了?漂不漂亮?像不像我?”她一眨眼,“好了,拜托别哭了好吗?不化妆又哭泡了眼睛多丑陋!开心点,我们好不容易重逢了,别哭了,要听话喔。”
云霏死命拉住她,“你不准再失踪了!你跟我回家,我们一件一桩慢慢来算清楚!”
“当然,我多想见爱咪呀!那是我亲亲爱爱的女儿呢。”云霓迫不及待地拉妹妹上了计程车,“走吧。”
回到卜家,云霏还没进门,就听得爱咪一路从楼上喊了下来。“霏霏,卜叔叔说你把我们丢在大街上,一个人跑掉不见了!他叫我在家等,有你的消息马上打B·BCall给他,他开车出去找……”
她的大嗓门倏地煞住,眼睁睁望着云霏身边的女人。
云霓失笑着蹲下身子,朝她张开双臂:“爱咪?”
爱咪歪着头,在楼梯底停住,半晌,“你是妈咪对不对?妈咪!”她拔腿奔进云霓怀里。”
好一幅温馨的母女团聚图!云霏揉着眼,几乎怀疑是在梦中。这一刻,她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笑得滚出了眼泪。
唯一叫她诧异的是爱咪毫不认生,一眼就认出了云霓是她的亲生母亲!仅管几乎从出了娘胎就没打过照面。或许这就是母女天性,母女连心吧!亲情的力量足以冲破一切藩篱。
然而还有那么一丝酸溜溜的感觉;云霏无法解释。
“爱咪,妈咪好想你,阿姨把你照顾得很好,爱咪好漂亮喔!”云霓抱起女儿,“妈咪今天带你出去玩,买新衣服和玩具,再去吃大餐,你说好不好?”
“我要去麦当劳和肯德基。”爱咪腻在母亲芳香的怀里;妈咪真香,粉香,还有浓浓女人香。
“爱咪说什么都好。”
“霏霏也去。”爱咪不忘找她同行。
云霏拒绝了,“不,今天是你们两人的时间,爱咪一定有好多的话想跟妈咪说。姨下回再去。”
母女俩快快乐乐出了门,屋里顿时空荡荡地只剩云霏坐在日影里发呆。说实话,亲人久别重逢该再高兴不过,但她却反而陷入若有所失的惆怅中。
★ ★ ★
这是志光过得最不顺心的一个生日。
第一是他一早就被严词勒令下班后马上回家参加全家聚餐;再来是与母亲、大姊和两个外甥吃饭吃到一半,小棋竟然来了,说是交通车在附近抛锚,索性顺道过来拜望干妈干姊;过去一周来志光与她之间的情形颇为尴尬,连在公司里相遇都不太跟对方打招呼。小棋还好些,会面带笑容地喊他一声,匆匆低头擦身而过,今天的情况也是;她看来似乎经过一番刻意修饰,穿的也不是白天上班时的那袭蓝色套装,仿佛换过了。志光说“仿佛”实是因为他对女人的衣着不甚留心的缘故。小棋明媚的眼神左瞟右瞟,跟在座各人谈笑,就是不正面同他讲话。似乎对今天是他当寿星长尾巴的日子一无所知。
“小棋啊,你来得正好,干妈特意要请还请不到你呢!”林美银从客厅酒柜取来一瓶上等好酒。“今天碰巧是我们阿光生日,自家人聚餐没什么好莱招待,你们多喝点酒啊,补血益气,听说对促进血液循环最好。”她殷勤地为志光和小棋斟满酒杯,丽秋表示她头痛,不想碰酒,一旁的元元闹着:“阿妈,我也要酒酒。”
丽秋“啪”地打掉他的手。“小孩子吵什么!那是大人喝的酒,哪有你的份!给我闭上嘴巴,乖乖吃饭不许讲话!”
小棋露出惊讶的表情,“干哥生日吗?应该早告诉我,看我两手空空地来,多不好意思。来,我先干为敬。”
美银笑吟吟地,“又不是外人,带什么礼!来,志光,你也多喝一点,今天你是主角,不能怠慢客人。”
志光顺从地干掉第二杯酒,那辛辣液体滑下喉咙,果真让他一扫胸中郁闷;他已积压了太久的苦闷,趁此机会籍酒浇灌也痛快!让酒精发挥作用,就算暂时麻痹也好,于是他破例地一杯接一杯下肚,没多久就感觉全身飘飘然。
“好日子啊,喝个开心。”美银也不对他摆脸色了;有小棋来,她就开心。“多吃点菜,一家人聚在一起多好。”
但是志光很快地就发现那酒劲真强,才没多久,他已感觉天旋地转,全身发烫,像要烧起来一样;他深怕失礼,于是踉跄地起身,表示要回房躺一下。“大概酒喝太猛了,去躺一下马上下来。”
他才刚躺下准备休息,就听到轻微啊庐。还来不及回答,一个娇小人影侧身而入。
“干妈要我来看看你哪儿不舒服。”她柔软的小手握住他的那手,另一只手则去探他额头的温度;一试则娇声惊呼:“啊!这么烫,不会是发烧了吧?”
就在她轻柔触摸他的一刹那,志光全身像通了电流般兴奋不已!他感到耳中嗡嗡作响,全身轻飘如腾云驾雾,而小棋那张娇美妩媚的脸在眼前不断放大,鲜艳欲滴的樱唇近在咫尺……一股神秘冲动蛊惑着他,他情不禁地手用力一拉,攫住那诱惑煽动的美丽香唇……
软玉温香,多美多温暖的感觉!“不要!光,不……”
像场梦似的。
他在梦中沉沉睡去。
直到急遽的敲门声将他从遥远的世界拉回来,门外的人喳喳呼呼不知喊些什么。志光一眯眼侧望,竟看见裹着被单缩在床角低低啜泣的小棋,他蓦然吓醒,真正惊出一身冷汗。
“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小棋迷濛的泪眼中有惊怯有疑虑,更多的是无助可怜的神情,“你自己做了什么还不知道吗?我一直说不要,是你强迫我……”
老天啊!他做了什么?他,真的做了?
门外又传来美银的声音。“小棋啊,你妈又打电话来说没事,她只是要确定你还在这里,她和你爸爸要到你大伯母家。”
丽秋的声音也挤进来。“志光好些了没?你们快下楼,饭菜又热过了,火锅料还剩很多,吃不完实在太可惜了。”
第十一章
习惯了五年多来有爱咪朝夕相伴的生活,她才一天不在,云霏顿时好像感觉少了什么,浑身不对劲;连翻译蜘蛛人和绿色毒蝎精的智斗都仿佛时时灵魂出窍,怎么也无法锁定心神。
经过几天的“适应期”,云霓竟“良心发现”地主动提出试着将爱咪接去与她同住;云霏刚开始乐得有人分担照顾爱咪的生活起居,再来却渐渐担心起来。昨晚是她同爱咪五年来第一次分离两地,一个晚上爱咪七通电话只说想她,要晚安亲亲,云霏却失落得彻夜无法成眠;直到曙光透亮,一叠稿纸几乎原封未动,爬不到两三行。
怎么会有这么深的思念?连对志光的感情都未曾如此泛滥,她好像患了重度相思病一样。
五点五十九分,一声尖锐的电话铃响吓得她摔到椅子下。话筒那端竟是爱咪的哭喊:
“霏霏,你快来救我!”
就这么一句话,云霏十万火急飞奔到云霓位居闹区的三楼小套房。
爱咪站在楼头眼巴巴地望,一见到她,哇地大哭起来。
云霏愤怒地抱起她直往云霓房里冲,一按亮灯,眼前的景象让她尴尬不已。云霓拉高被单遮掩胸前,睡眼惺忪地坐起身,而她身侧一个半秃头的男人则是被连串骚动惊醒,左手胡乱摸索床头柜上的眼镜,结巴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