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叔讨厌啦!”星云嚷着。
杜平想了又想,就是想不到话说。今天他的心情太低落了,不适合这高兴的气氛,他想敝住,但就是忍不住微微勾动内心深处的感伤。
这样的日子,这样的环境,是会教人勾起那么一点感伤的。
环视身边的伟如和活泼的星云姐妹,这多像是一幅和乐的家庭画像;他没有奢求过,这只是多年来的神秘希望,然而,在这个特殊的时刻……
他想想,算了!冀望太多了,反而不是好事。
“好、好,许愿!”他看着每张脸,笑着。“杜叔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健康平安,你们姐妹将来都找到好对象,建立幸福的人生。”
“杜叔,你为什么要难过?”星云没有忽视他眼中泛起的泪光。
突然气氛变得很奇怪。
“杜叔,你不要触景伤情。虽然你的亲人都不在身边,可是有我们你,不就跟你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星云温柔地、贴心地为他设想。
星苹附议:“是啊!这么多年下来,我们就像真正的一家人,不是吗?”
两姐妹的话霎时让杜平开朗了起来。有了这两句话,比什么都好。
“是啊!连杜叔店里的灯管差不多都是我们消耗掉的;甚至我们店里客人太多坐不下时也挤到杜叔店里去坐。”星云说。
“邮差伯伯将两家的信都送一处,只差没让杜叔挂名当户长。”星苹又跟进。
星云颇为讶异。“我还以为户长是你呢!”
“为什么?”星苹叉起腰询问。
“你不只是我们家的户长,而且凭你从小就满街跑的资深经验,再加上顺风耳、千里眼和飞毛腿,我看你去竞选下任里长,一定中选!”星云故意逗她。
霎时,爆笑声不断……
???
“看到你走进来,是我今天觉得过得最美妙的一刻。”宇斯朝着星云,咧着嘴笑,显得几分罕见的孩子气。
他们约好下班后见面吃饭;宇斯已经渐渐习惯见到她,生活里有她。
星云听得心里甜密蜜地,因他不是时常会说动听话的人,偶尔一两句,反让她有意外惊喜。“甜言蜜语多小人,不可靠喔!这样,那我再走出去一次好了。”
宇斯笑笑,招来侍者。
点过菜后,他愉快的说:“告诉你,今天办公室里有个笑话,早上何叔……”
星云一听,脸色马上改变。“约好不提的。”
宇斯叹口气。“我只不过提个名字而已。”
“我宁可听笑话。”她坚持道。
“星云,体谅他一下,何叔他非常希望得到你的谅解和接纳,他想能再见到你。”
“你又犯规了。”
“星云。”宇斯有些哀求的意味。
“你能站在他的立场想,为什么就不能谅解我呢?将心比心,你不太平。”她直言无讳。
“我被夹在中间,也不见得好受啊!”
“那就把这件事抛一边,好好吃顿饭,你为什么一定要破坏气氛呢?”
“我只是看不下去何叔忧心忡忡的样子,本来一个任性的左儿已经够让他头大了,现在你又彻底断绝跟他往来,这对他的打击会有多大……”
星云感到无奈但又很坚持。“宇斯,你再逼我,那我就走了!”
宇斯只得暂时放弃,谁叫他选择了一个固执的女孩,固执到冥顽不化,教他想大力摇撼她,看能不能摇掉她一丝丝顽固的意志;只是他又舍不得,他实在太重视她了,无法冒失去她的危险。
革命尚未成功,看来他还需加倍、持久的努力,起码有他居中联系这两条断掉的线,至少还有结合的希望。
???
尧天第一次带伟如参观他的家,心情很紧张。
“这是你以前最喜欢的花——桔梗。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手里就抱着一束桔梗花,说是人家送的。外国来的东西,那时稀奇得很……”
伟如抚着花瓣淡淡笑了。她已远离那般诗情年纪许多年了,反是他有心,为了她要来,特要人插了这花。“你都记得?”
“岂止记得?关于你的一言一笑,还有我们在一起时所发生的点滴,这些年来我牢记不忘,已经不需特别想起,它们一直都在我的脑海里。”
伟如望着他,无言以对了。
她一直以为没有人会将那些陈年旧事、尘封的回忆,一点一滴记得有如她那么多、那么好了。
“渴了吗?还是想吃些什么?你尽管说。”
“我不渴,也不累,散散步挺好的,你把我想得太娇弱了。”
他们并肩上台阶,一个不留神,伟如绊了一下,尧天及时抱住她。
“小心!是不是滑着了。”
“没事,是我走得太快了,没什么。”伟如慌忙说道,因为过于接近而心慌。
然而尧天并没放开她,反而抱得更紧。怀中的女人,是他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人;睽违廿年的两个躯体,突如其来的亲近,依旧能碰撞出火花来。都廿年了,他还是马上对她起了“反应”,虽不复年轻时代,但积压已久的热情更为强烈。
她当然也感觉出来了。
“小梅。”一句呼唤代表了一切。
伟如有一瞬的迷乱,但很快就被随之涌上的激荡浪潮所淹没。“你……”话终究没有说完。
“小梅,我很想你。好想!”
伟如不再犹豫。“抱我。”这一次,她主动转向了他。
尧天又惊又喜,然而他再也不愿等待;他拦腰抱起她,直接上楼,奔向卧室。
???
“不在?怎么可能?她会去那里?”常宽失望极了。他正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和星苹分享,却怎么也找不到她人。
星云近来已逐渐改变对常宽的坏印象,所以也不想为难他。她不知星苹和他之间是吵了架还是出了什么问题,星苹又不肯说,整天绷了个忧郁公主的哭丧脸,她看不过去,才轰她出门去玩,像赶小鸡似的。她没看过有人出门去玩,还走得那么委屈、不情不愿的。“去新男朋友家玩啊!”
“谁?”
常宽的反应让星云不敢再乱开玩笑。“骗你的啦!你天天在楼上像侦察员似的,我妹还可能交上谁?她到南部去找同学玩,要一阵子才回来。”
“有没有联络电话?我有急事想找她。”
星苹临走前一再嘱咐过的,所以她誓死守口如瓶。“她一站一站跑,找不到人的。有事等她回来再说嘛!喂,姓常的,你是不是欺负我妹?否则她为什么心情恶劣?”
“没有啊!她不欺负我就不错了,我那敢动她?小苹果在附近势力庞大,多对一,我可受不了!拜她、供她都还来不及。”常宽讶异她会怀疑到他头上来。“我还以为是不是你们家发生什么事,才让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我确定是你。喂,这样好了,我会帮你转告。”
“那就不用了,我还是等她回来。”常宽按捺住失望,发现自己真有几分想她。这大概是人的惯性作崇吧!以前天天有她赖着、腻着,现在几天见不到她,就浑身不对劲。他想着小苹果开朗的笑脸,她随便拉张椅子跨坐去,都能跟他天南地北扯上几个钟头,从F—16战机到那家百货公司折价拍卖,她都兴致致勃勃。算了!等她回来也好,等她回来时,一个全新的、充满干劲的常宽会让她惊喜尖叫跳上半空中。这次的机遇非比寻常,他想将最好的表现当成礼物送她。“如果有她的电话回来,麻烦你告诉她,我有大事要告诉她,请她尽快、尽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