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觉得我像吗?”骨碌碌的眼珠子镶在水眸里,她的脸上涌现出一抹欣喜光采。
“你当然不像,但我愿意把你当作是我生命中的公主。”女人要用哄的,虽然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纷纷冒起,他还是努力迸出恶心的肉麻话来。
“嗯。”她似有感而发的点点头。
“嗯什么?”
“去了一趟汴京果然不一样,什么都学会了。”
“话说回来,咱们窝在这儿都这么久了,为什么外头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荆枫若皱眉望向毫无人影晃过的门窗。
“不知道耶,我也觉得好奇怪。”
“那怎么办?他们不来“抓奸”,难不成要我们出口动出去承认吗?”
“要、要吗?”尽管已做足了心理准备,荆乔巧还是万般恐惧。
“还记得要怎么演吧?”
“嗯,要衣衫不整的冲去花厅,哭哭啼啼说你强占了我身子,然后要老爷夫人做主,非让你对我负责不可。”想想又觉得不大服气。“这样会不会太便宜你呢?我又要哭又要叫,你觉得大家会相信吗?”
“当然会!以前我占你便宜,我爹娘都会站你那边不是吗?”荆枫若极尽温柔的将她扶起,再拍拍她微翘的小屁股。“好啦,我亲爱的娘子,别再赖床了,我虽然还没欣赏完你光溜溜的模样,不过,你还是快些起来穿衣服,因为我肚子好饿。”
“你只想到你自己!”狠狠瞪他一眼。
他只是耸耸肩。“你真的很爱计较。”
**
*“呜……呜……”
从自己房里冲出来后,荆乔巧悲恸难当地一路奔进气氛和乐的花厅里,正想一口气跪到厅中央,怎料却一个不小心仆倒在地。她强忍住膝盖处的疼痛,连滚带爬来到老爷夫人面前,楚楚可怜地仰起梨花带泪的脸,开始控诉荆家大少的无耻恶行,说完便嚎啕大哭。
每个人都强憋着胸腔里汹涌的笑声,努力控制脸上耸动的肌肉,而荆包迎只觉荆乔巧的演技真是好,几乎要起身为她鼓掌赞叹一番。
“呃……乔巧,可以了。”夏梅顿觉这场面弄得太夸张,脸上十分尴尬,也为荒乔巧刚刚那逼真的一摔感到忧心——应该很痛吧?
“夫人,您一定要为我做主!”荆乔巧抽抽噎噎地哭喊着。
“我知道,挑个好日子会立刻让你们成亲的!你甭担心。”荆包迎笑呵呵地截断她未完的话。
吸回奋力挤出来的几滴鼻水,怔仲地环视全厅,荆乔巧发现每个人都一脸闲适与悠哉,恍若她的哭诉是茶余饭后的一场老戏码。
而随后冲进来的荆枫若,却开始演出别脚的戏,大伙儿再隐忍不住澎湃笑声,全数笑得东倒西歪。
“不……不大对劲。”他蹙紧眉心,凑到荆乔巧的耳边低声说道。
“是不是被识破了?”
“大哥、大嫂,你们别玩了啦。”捧着笑痛的肚子,荆石榴来到两人面前摆着手。“真是笑死我,全家都知道你们的事了,你们干嘛笨到演这种戏来给大家看啊?”
“全家都知道了?”
两人过度愕然的面面相觑,然后互相指着对方。
“是你说的?”
“是你说的吧?”
“我又没出房门半步,怎么可能是我?”荆乔巧愤懑不平地瞪着他。“说不定是你趁我睡着时偷跑出去大肆喧嚷,还故意骗我!你……”
“你这个笨蛋!这种事情不要说出来!”他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下去。
“好了好了,能看到你们小俩口甜甜蜜蜜的,我们两老真是相当欣慰,也不枉咱们多年来经营的苦心了。”轻抚颚下的胡须,荆包迎兴味十足的朗笑着。
“老爷,您……您真的愿意接纳我?”眨着怀疑的眼睛,荆乔巧呆若木鸡的歪斜着脑袋瓜。
“那当然,而且从今天起你就得改口了,知道吗?”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反教小俩口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未免太容易了,什么都不必解释,大伙儿摆明都在撮合他们俩在一起嘛。
不知怎地,荆枫若有一点被陷害成功的感觉。
他闷闷地望向一脸呆滞的荆乔巧,不爽地握捏她脸颊,心里疑窦骤生,眼中的疑问似在问——是不是你和我爹娘串通好要陷害我的?
“不要捏我啦。”她皱着鼻子拍开他的手,拍拍灰尘从地上站起来。
“那邰府的事情怎么办?”荆枫若可没忘记这最为棘手的问题。扫视全厅,才发现今早的聘礼已全数不见。
“他们的聘礼我已经退回去了。”正色昂起脸,荆包迎威凛地回答。“不管结果如何,反正乔巧已是咱们荆家的媳妇,就算要背上毁婚的重惩罪名,也顾不了这么多!”
“是啊,我盼着乔巧当我的大嫂已经很久了呢,怎么说也不让你嫁去当人家的小妾。”荆石榴心花怒放地牵住荆乔巧的手前后晃荡着,一副相亲相爱的模样。
“老爷,不管邰大人那边怎么样,我们可得替他们小俩口办个盛大的婚礼,而且愈快愈好。”夏梅温柔说着,笑意仍盘踞眼底、嘴畔流连不去。
“你们大家为什么都对我这么好呢?”本没有一丝伤感的荆乔巧,被这温馨场面弄得心里波涛不断,感动得哽咽。“我觉得好惭愧,我何德何能让老爷夫人小姐们这样疼爱我,不计前妹的接纳我。”
“傻瓜!”荆枫若还真不知道她有这么敏锐的心思,一有感触便红了眼眶,于是轻咳着用手肘撞她。“你别忘了你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哪里需要惭愧?何况我都瞎了眼看上你,你应该活得更理直气壮才对。”
本来想掉几滴眼泪的,一听他没啥帮助的安慰,立刻撇眼过来狠狠瞪他。
“瞎了眼的人是我!”
“乔巧、大少爷!你们肚子肯定饿了吧?我为你们俩特地做了一桌子的菜,快过去饭厅吃吧。”在厨房里忙了一阵的梨大妈,已经笑得脸上皱纹加深不少,喜孜孜地进到厅里说着,对两人又在斗嘴视而不见。
“算了,不跟你计较,我肚子都快饿死了吧?荆枫若也不理会她,转身迳自出去。
“大哥,你怎么可以这么不体贴呀?!”反倒是荆石榴看不过去。
荆乔巧也不吭声随后跟上。
一远离厅里人的视线,荆枫若马上亲匿恩爱地过来牵住她的小手。
“亲爱的,别生气,你知道我爱面子。”
“哼。”
“乖,气坏了划不来,都已经是我的人了,要听话。”
“这句应该由我来说吧?”
“行!只要你在爹娘面前给我面子,什么都听你的。”他兀自奸笑。
**
*翌日一大清早——一顶金碧辉煌的喜轿由邰府浩浩荡荡出发,差役沿途吹吹打打、礼炮轰呜,围观的人群热闹鼎沸、引颈盼望,好奇着这位邰大人是不是要去荆家迎娶那个小养女。但无论怎么移转视线就是看不到新郎倌的身影,不禁十分纳闷。两个时辰前,邰行郾早已骑乘骏马来到荆家宅院。
他英姿飒爽的跃下马背,刚毅的脸庞有着威凛的神采,经人通报后跨进花厅,深沉目光灼亮慑人,在从容微笑间屈膝微揖。
“无礼登门造访,叨扰之处还请包容。”
刚用完早膳的荆包迎与夏梅,确实讶异他如此火烧眉毛地跑来。忆及昨个儿与庄媒婆的不愉快,当下明白他此行的用意。
“邰大人,您不用多礼,您身负官职,该是咱们二老跟您行礼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