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做什么?吻他吗?
他曾有好几次撞见韩仲熙吻承欢的画面,每次撞见后,这个画面总是会残留在脑海当中好多天,一闭眼,脑袋当中就会浮现出来。
这一两年格外明显。
“我没有要赶你走,是……只是不甘心……你心里面还挂念着……”
话话断断绩续,卫宁听不懂。
韩仲熙从桌上端来汤药,坐在床边,笨拙的舀起一匙试着喂他。
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但也不想假手他人。
卫宁一口口咽下汤药,听到韩仲熙问: “你想回韩家吗?”
韩仲熙如此待他,他无以为报,如果答应回去,他就得学着转变对韩仲熙的态度,在心中斟酌过后,卫宁点点头。
“我想回去。”
“那么,回来吧,回到我身边。”
韩仲熙紧紧的抱住他,卫宁垂着手,没有反抗。
*****
回到熟悉的房屋当中休养几天,病已大好。
卫宁说出自己生病的原因,是在乡间打零工,帮忙农事时累过了头,等农忙时节过后,他凑了笔钱想北上投靠妹妹,身体已经支撑不住。
“我去找他们算帐。”韩仲熙冷笑道。
卫宁来不及阻止,韩仲熙已走了开,不知道他自干出什么事情来。
承欢来看过他,笑笑的说: “瞧!这不就回来了,还撑?我就说老爷疼你。”
他坐在床前,将这两个月以来的大小事情报告给卫宁听。
“余栖霜嫁后回来过了,脸上笑得跟什么似的,亏她哭哭啼啼的出去,满脸舍不得的,现在又满口都是黄家那儿的好话,女人喔!翻脸如翻书,没一个好东西。”
“承欢,你对女人有偏见。”认识几年,从没听过承欢对女人有好评。
“我喜欢男人。”承欢一脸笑,嘻嘻哈哈地拉住卫宁的衣袖。 “我很喜欢你,我说过吧?”
“是、是。”卫宁点头,瞧他笑得天真,也不禁笑了。
承欢说的话有一大半是不能认真的,尤其是他常挂在嘴边的话。
韩夫人也来看他,浅笑着说真不知当初两人怎么会闹成这样。
卫宁将余栖霜的衣物交给韩夫人,并说出事情原委。
韩夫人浅笑, “你是真的误会了,老爷并没有追究这件事情。黄家的亲事的确是余家自己安排的。衣服我拿回去还栖霜,你对这件事情不用自责,你什么都好,就是这点……老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栖霜的出嫁并非你的疏失造成,你别多心。” 夫人走了之后,留下一大桌饭菜。有鱼、有肉,都是卫宁许久没接触的珍馐,与自己流落在外时吃的粗茶淡饭宛若云泥。
一边咀嚼着这些佳肴,一丝欲念涌上心头,那是一种对优渥环境的渴望。
只要他一直待在韩家,他就拥有这一切,就像承欢一样,他可以高枕无忧的过着想要的生活。
一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承欢当初的一片好心忠告。
但现在韩仲熙已经对他失望了……该怎么办呢?放下筷子,卫宁沉思。
*****
一直到韩仲熙坐在他的床前,卫宁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等他。
韩仲熙表情柔和的看着他,压着他不让他起来,叫他好好躺着。
自己从桌上倒了一杯冷茶给自已,一口饮尽,他潇洒地抹抹嘴,发觉卫宁的视线。
“你也要喝吗?我帮你倒一杯。”
“好。”依卫宁的本性,怎可能叫主人服侍自己,但他今天不知受了什么诱惑,竟毫不犹豫的点头。
韩仲熙握着他的肩膀将他拉近,将杯子凑上他的唇,冷冷的茶水顺着喉咙而下,但卫宁依然觉得全身发烫。
他顺势倚在韩仲熙怀中。
“够了吗?”
“够了。”卫宁低垂着眼微笑,用手攀住身侧的手臂,不发一语的将自己的重量依附其上。
两人不发一语的靠在一起,各有心思。
韩仲熙突然问卫宁: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是您亲自到门口来接我。”
韩仲熙缓缓摇头。
“那不是。”
“咦?不是吗?”
“你还是没想起来……我一直都忘不了。”韩仲熙露出怀念般的笑容, “那天下着大雪,你向着我跑过来,你全身是伤,撑着最后一口气在雪地里跑着,血一滴滴的淌下来落在雪里,你跑到我身前时,终于倒了下来,身旁是一块又一块红色的雪。”
“啊!”卫宁惊呼,隐约出现一些影像。
那是他最后一次尝试逃跑。
他冲出杨家的后门,没命的跑着,他的体力随着失血而逐渐流失,视线开始模糊;到了最后,他其实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却还是逼着自己往前跑,最后,他体力不支的倒在雪地里。
他以为他会死在那里,直到今天,他犹记得卧倒在冰雪之上的冰凉感,周遭的人事物在那一刻变得很模糊,他安心的让黑暗淹没,高兴自己不用再醒来面对这可怕的世界。
然而,在最后的意识消失之前呢? 卫宁仔细的回想,终于寻回了最角落的回忆。
当时的他,眼前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但身体却被一团温暖搂住。
"你怎么了?"
"带我走……带我走……"
他伸出手,紧紧依靠在黑暗之后的那团火光,犹如他是地狱里久违的阳光。
"救我……"
"发生了什么事?你受伤了?"那个声音推开他,检视他身上的伤口。
"不要抛下我……"他惊慌的摸索。
下一刻,他重新寻回温暖,却没有声音回答他。
他再度醒来时又回到了杨家,他们佞笑着对他说有人买了他。
"谁?"
"是个男人,他看上了你。"他们这样说,语意含糊。
卫宁早该想到韩仲熙跟他那时的逃亡末逐有关,只是过去这几年他花尽心思在躲他,又加上刻意逃避回想过去,所以没有将他与梦中的那个黑影联想起来。
当时,他倒卧下去时,的确有个男人在身旁。
是他在雪地里救起了他,将他从杨家救了出来,以当年恶劣的处境,韩仲熙的确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个从来没想到的结论浮上心头。
他抬眼看他。
韩仲熙接着道:"我不知道他们没告诉你我要你的理由。因为生意繁忙,所以我先行返家,要他们帮我送你过来,并买了一个小男孩服侍你,没想到……你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身分……我从来没遇过反抗我的人,你是第一个。"
卫宁淡淡的凝眉。原来他所以特殊,仅因为他是第一个。
也许正因为得不到,所以自己才拥有他人眼中的荣宠;若是当年屈服了,说不定现在早已经被他踢到一旁,不加闻问。
卫宁从来不相信一生不变的真心可以用交易获得。
像承欢,他可以看出韩仲熙没将多少感情放在他身上。
他不要变成那样。
发现卫宁出神了,韩仲熙苦笑, “永远都是这样,我说话,你静静地听。”
“对不起,我不是个聊天的好对象。”
韩仲熙轻轻一笑。
“我早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没关系,我不介意。”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卫宁对韩府事物了如指掌,所以可以很容易跟上韩仲熙的话题。
卫宁移动身体,却不料正好将自己的头椅上韩仲熙的肩。
他能感觉到韩仲熙的犹豫。
如果想要他,就开口啊!趁虚而入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做的吗?
看自己的心上人躺在病床上,又主动投怀送抱,谁不会心动?
只要韩仲熙对他还有任何兴趣,他早该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