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陛下,现在还有一个人。一个从金格堡来的木匠,是你的人中的一员……”
“他是我一个远房堂弟,他怎么了?”
弗巨压低声音解释他和克莉偷听到的,“所以请你小心这个男人。”
“我会的,”罗勃沉思,扭断手中的树枝,“我绝对会,现在告诉我另一件事,克莉……那批黄金有没有下落了,英格兰人发现它们了?自从几年前亨利知道这件事后他们就一直打黄金的主意。”
她摇头,“亨利差点没把整座城堡拆了,我们最近正在重建城堡,却还是什么也没发现,我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很可能大火把所有东西都烧光了。”
“如果我们不能运用那些黄金,知道英格兰人同样不能用也是好的,那就这样吧。”罗勃叹息,然后微笑看她,“我告诉过你我有多感激你对我的忠诚吗?我知道要你烧了自己的家是件很残忍的事,象动物一样被关在笼子里更是痛苦,亲爱的表妹,我真的很高兴看到你安全出现在我的眼前,一如我听到我的妻子,女儿和其他人都平安无事一样。”
他的大手覆上她的,她抬头看着他湿润的眼眶,“太多亲戚朋友因为我选择当苏格兰王的决定而牺牲,太多人因此而死,我妹夫史克和我的兄弟们,史约翰,傅赛门,石菲力,全被处决了,我的兄弟们,除了爱德华外全都死了。”他停下,克莉知道他无法再继续,她反握他的手,他垂下头。
“罗勃,我勇敢的国王,我们这么做是因为我们知道付出生命是值得的,你赢得我们的忠诚,你在森林里冒着危险为这块土地和苏格兰人民而战,过去的痛苦终会带领我们脱出英格兰人的魔掌,你是苏格兰最忠实也是最勇敢的国王,我亲爱的表兄,让我们一起等待胜利的到来。”
罗勃用雾气的灰眸看着她,“你振奋了我的心,表妹,为着你的消息,你带来的人,还有你的忠诚。”
她想起曾经听过的话,“你追随着你的心,做你认为该做的事,我们追随你,也信任你。”罗勃笑着轻捏她的手。
他们三人静静坐了一会儿,冷风在林间呼啸而过,几滴冰雨洒落大石四周,克莉抓着斗篷抵御强风。
“谢谢你们为我做的,”布罗勃说,“为带来我迫切需要的人马和武器,还有你们在我背后的强力支持。”
“这种寒风刺肌的天气对你们是残酷的考验。”克莉说,“你这个冬天要怎么过?”
他耸耸肩,“我也许是国王,可是能提供给我士兵的却少得可怜,我们最近常常挨饿,晚上也冻得要命,为了怕被人看见只敢在洞里生着小火,我只希望今年冬天会很短,附近只有少数的房舍提供我们的食物,在接下来的寒流里我们是很难找到足够食物的。”
弗巨看着灰色的天空,“无疑的寒流很快就会来了。”
“如果有任何我能做的,请告诉我。”克莉说,“我会让弗巨的儿子送些大麦和毯子……”
“任何东西,陛下。”
“几年前克莉的父亲曾告诉我,靠近金格堡海岩壁下有一个通道可以通往地底下的房间。”
她点点头,“那条通道已经关闭多年,不过现在我们用那个房间做储藏室。”
“那将是寒流来时避寒的好地方。”
“谢谢你。”罗勃说,“我非常感谢。”
克莉瞪着弗巨,然后转向她表哥,“可是我丈夫是英格兰人……”
“他没有必要知道这些事。”罗勃回答,“只有我们和金格堡的几个工人会知道,那里是个很好的夜晚避寒场所。”
“可是英格兰人会在那里巡逻,金格堡不安全,如果海奥利来了呢?”
“那你就愿意让他们到森林里来找国王和他的人?”弗巨质问。
“还有什么比躲在敌人眼下更好的地方?”
“他们可以自由进出通道而不被发现,”弗巨应和,“盖文不需要知道这些。你甚至也不会知道他何时到达,何时离开。”
“克莉,我的性命就操纵在你手里,”罗勃静静地说。
她迷惑地紧皱眉,“可是陛下,万一英格兰人发现,我丈夫一定会没命的……”
“我们绝不让他知道,而且我保证我一定会尽力保护金格堡所有人的。”
“可是我在乎我丈夫生命的心和在乎你们性命是相同的。”
“记得英格兰的叛徒就是苏格兰的英雄。”布罗勃说。
“可是死亡对叛徒和英雄并没有差别。”
“我知道。”布罗勃感伤地说,“我太了解这一点。”
第八章
“我必须告诉盖文。”克莉说。
弗巨警觉看着她,“上帝救救我们,不管你有多爱他,他终究是萨逊纳人,你不可以告诉他你今天做了什么。”弗巨骑着马陪在她身旁,眉头紧蹙。
“你和我表哥哄着我接受你们的要求,可是我真的很怕罗勃他们被人发现在金格堡里,这对他们实在太危险……对盖文也是。”
弗巨严肃地看她一眼,“你无法阻止布家的人,他原本可以命令你照做,可是他请求你……”
“而你告诉他没问题。”
“他早知道怎么进去,海湾里的通道完全符合他的需要,他和他的人在那里很安全,而你甚至不会察觉他们在那里。”
“那我情愿他没告诉我这个。”
“克莉,你绝对不能让盖文知道这件事,你对你的国王兼表哥的忠心应该永远在第一位。那个暴风雨的夜晚对整件事其实没什么伤害,他们只是睡在那里,除了我其他人没有必要知道。”
她忿瞪着她,然后叹息,“那好吧,但我得告诉盖文今天我到什么地方去了。”
弗巨叹息,“想想看这个代价,克莉,我们还不知道你丈夫对英格兰人的忠诚到什么样的程度。”
“没错,我们不知道。”她坦承,“可是他会怀疑的,茉拉说因为天气的关系朵咪带孩子们先行离去,他们现在应该已到家了。”
“而你的丈夫看到你没有和他们一起会不高兴。”
“他不会的,离金格堡不到三里远了,我们跨过这条溪流。”
“祈祷傅盖文只会担心你的身体,而不是你去哪里。”
她微笑,“我才不担心呢,弗巨,他比你还要偏向苏格兰人,如果不是已向爱德华宣誓,他甚至可能和你们一同对抗他们,更别提他的身上有一半流着塞尔特贵族的血。”
“我知道,约翰告诉我他母亲是塞尔特皇族的后裔,圣徒科伦巴爱尔皇族,基督教士,被尊为圣徒。据说苏格兰信奉基督要是靠他的努力。也是这条血脉的子孙。”
“圣徒科伦巴出生于爱尔兰,在苏格兰与教堂,是个预言家也是医疗者。”她重述他曾说过的话,“你是个好传教士。”
“科伦巴是个神贵,你的丈夫出生高贵神圣。”
“而任何一个塞尔特牧师都能在三里内很快忘了他体内英格兰的血。”她戏说。
“他是个好人,你的傅盖文,而你的孩子也将拥有圣徒科伦巴的血脉,我很高兴,可是我还是不认为他必须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她没有回答,最近益发感受到不同的忠诚在拉扯着她,在她的感情和理智里,她知道她对苏格兰和表兄永远忠贞不二。
可是她灵魂里的火焰,却是因那个温柔的合着塞尔特和萨逊纳血统的男人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