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头。“不过我母亲曾告诉我它的声音有多美妙,在我小时候她曾哼给我听过。我很希望能听到你弹奏你的克莱沙。”
“克莱沙琪。”她纠正他,并笑了。他亦微笑重复正确发音,“可是我整整一年没弹了,”她仔细审视着自己的手。“古时当领主不满竖琴师时,他的惩罚就是剪去乐师的指甲。现在我的指甲又短又丑。”
他执起她的手。“你的手优雅有力。一双竖琴师的手。”她抬头瞪着他,仿佛被他的赞美吓到。“现在,至于其他我们暂时用不到的东西,如床架和桌子等就先放在这里,直到把住的地方腾出来再说。”他看着烛光在她头上形成的光环。“你把东西藏在这里真是明智之举。”
“酒和大部分的杂物是原本就放在这里的。其他是我在……离开金格堡前搬下来的。我不想它们那么浪费被火烧光。”
盖文扬起浓眉。“烧掉城堡不更是种浪费。”
她把手抽回,傲慢地抬起下颚防御他的攻击。“是罗勃命令我把金格堡烧了的。他宁愿一把火把东西全烧了也不让英格兰人利用,不过我不愿意把对附近人民有用的东西也烧了。我曾告诉村里的牧师有这么一个地方,不过他好象没来这里。”
“也许他们是在等你回来。”
“或许吧!”她突然感到一阵寒冷,身子摇摇欲坠,盖文赶忙扶住她。
“老天,你一定累坏了。”他扶她坐到墙边的椅子上,然后靠着她身旁坐下。
“小姐,你的分享救了我们所有人。”他轻声说着。
“现在你知道这个地方了,你会怎么做?”
“我向你承诺过,”他低语。“你以为我会不遵守诺言?”
她不确定地耸耸肩。“你是个萨逊纳武士。”
“这里不是,你忘了吗?这里,在这个地方,我只是个男人。”
然后是长长的沉默。他的心在胸腔里沉重的撞击;他感觉到靠在他手臂上的瘦弱肩膀,他身旁的温暖躯体。
“你以为我会叫附近的军队来把这些东西搬走?”他平静地问道。
“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是冒着你可能背叛我的危险带你来此。”
“克莉……”他叹息。“我没有背叛你。当我把你从卡里堡带出来,我不知道你误认我是个圣战天使,或起码是个苏格兰武士,两种角色都是你的梦想而已。”
她把头别向一边。“我并没有幻想,一如我也不相信你。”
“你至少相信我一些,我想,”他说。“否则你也不会带我来此。你可以叫朵咪和威廉把你的竖琴拿上去,再拿些燕麦满足你的胃口。”
克莉哀伤地大笑,然后满脸肃然。“为了我们大家,我必须带你来这里。不过别让英格兰人把这里的东西带走,求你。”
他皱着眉头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亨利和其他英格兰人真的把你伤得如此之深?因为他们的作为使你无法信任我?”
她挣脱他站起来转过身去。“你看看英格兰人在卡里堡是怎么对我的!”她怒道,“你也是遵循着国王的命令。”
他站起来。“爱德华王不见得信任我比信任你多。”
她转身看他,显然被他的话吸引住。“他怀疑你?为什么?”
“那是老掉牙的陈年往事了,小姐。现在去找你需要的衣物,我会拿着你的克莱沙琪……是不是这么念?……回到塔里。你想拿些什么当晚餐?燕麦,还是豆子?”
“大麦和豆子吧,还有一些洋葱。这里也有盐,我们可以拿来煮汤。”
她走过他身边,他抓住她的手,“克莉,我们不是敌人。”
“我不能肯定。”她低喃。
“可是我确定。”他举起手抚摸她的脸,她转向他,他的手指沉入她柔软的发间。滑落她纤细的颈背摩搓着。“我们之间不需要战斗,小姐。”
她沉默地看着他。他的手往下滑到她肩上。她深深吸口气。闭上双眼。
他体内涌起一股冲动要他把她拉进怀里。当他照做时,她并没有抗议。他的手指轻触她的喉咙,她的头微微后仰,眼睛倏然睁开。
“横隔在我们之间的仇恨是如此的深,我们被它困住无法脱身。我累了,我相信你也是。”而他需要慰藉。是的,还要更多,他只是个男人,管他是不是英格兰人。
克莉疲惫地叹口气,一只手覆上他胸前。他知道她该回高塔休息,可是他想在这里,迷失在这触碰的喜悦里,感受她柔软的肌肤,她清新的秀发。他在跟随欲望的浪潮把她拥进怀里,把她当成妻子一样吻她,爱抚她。
他叹息,轻轻揉搓她的肩,感觉到她逐渐卸下武装。一股热气从他的掌心传遍全身,他在这里,在这间房里,他再次感受到平静与祥和。
他低下头,感觉到她温暖的气息拂过他的嘴角。“你要求我只做个男人,在这里。”他低喃。
“是的。”她轻语。“是的。”一团火焰急奔他的鼠蹊,他的心跑步角如鼓鸣,他的手指勾勒着她细致的脸庞。
“你是如此精致。”他叹道。“像丝和绒。”他把她的身子按向他。“在修道院你生病时我抱过你,你那时是相信我的。”
“那时我觉得安全。”她轻喃。
“那你现在也可以这么觉得。”他低语,他的唇覆上她的。一阵轻颤窜遍他全身,他轻柔的吻无声问着。她的唇在他唇下开启。给了他渴望已久的回答。
他倒抽口气,把她搂得更紧,深入饥渴地吻着她。他的手指插入她沉厚丝缎般的发里。
他渴望这么吻她、抱她、爱抚她。他感觉到从她身上传来的生命力。他怀疑他的手在她柔软的身上会是什么感觉,当他进入她甜美火热的体内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在他唇边轻喘。她的身子随着他而移动。她柔软的胸抵着他,双手环上他的肩,身子偎向他。
她的动作宛如冷风吹醒他的理智。他差点就迷失在触碰的喜悦和强烈的需要里而无法自拔。他抵着她的前额,慢慢吐出气息,试着想冷静被热情蒙蔽的心。
“我希望你是苏格兰人。”她突然脱口说出。
“在这里我不是英格兰人,你拥有我的承诺。”
“可是到城堡后你会记起来的。”
“你如此确定?”他轻问。
她低下头没有回答。
“有人来了,”站在墙垣上的约翰眯起眼探头看看。“四个或五个,从森林走出来。”
“是谁?”盖文从后面喊着,靠到城墙上用力看向大门,可是没看到半个人影。
“我还不能确定,”约翰喊着,“可是他们向这边走来了。”
盖文走过天井加入约翰。今早他和约翰清理着地上的木材石块,靠着朵咪、威廉和战马的帮忙,把所有的东西堆到角落。朵咪在庭院角落升起火煮汤,威廉则拿着扫帚清扫。
“他们更靠近了!”约翰高喊。
“朵咪……威廉……到塔里去!”盖文喊道。朵咪点头抓着威廉回到塔里加入克莉。
“有多少人?是叛军吗?”盖文问道。没有大门的城堡简直就是邀请敌人攻击,他和约翰因而武器从不离身,随时警觉注意任何动静。
“叛军?”约翰再次探头看看,“他们看起来很瘦小。”
“瘦小?是因为距离很远的关系吧?”
“现在很近了,”约翰答,“很瘦小。”
盖文皱着眉提着剑跑到大门,躲在拱形的通道阴影中往下看着底下吊桥通向森林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