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听说过『天狱门』吗?」蓝落雁小心翼翼的提起,一双眼还不忘环顾机舱的四 周,但当在看到她身后五人步之遥的位子上那两张面孔时,她的视线快速的收回。
她在心底暗叫糟。
像是察觉蓝落雁突来的异样情绪,宋莲咏不自觉的也绷紧了自身的神经。
「落雁,怎么了?」她紧张兮兮的问。却在心中暗自祈求,千万别是夏晔追来了才 好,虽然那可能性连万分之一也无。
「没事。」蓝落雁安抚的拍了拍宋莲咏的右手,要她放心。「我只是突然发现两隻 黏人的苍蝇而已。」
「苍蝇?」莲咏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了。
蓝落雁是说苍蝇没错吧!
「那只是我拿来形容司野手下的代名词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啦!」
不过,「鬼使」东方残和「神差」西门忍,的确像苍蝇一般的绕着人打转,挥之不 去。用苍蝇来形容他们,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司野?那个追着妳不放的男人吗?」宋莲咏怀疑自己可能在某时某地听过这个名 字。只是,她一时却想不起来。
「嗯,他是天狱门的总堂主事。」蓝落雁存心略过这个她不想忆起的名字,含煳的 应答:「莲咏,咱们别净说我的事,妳呢?妳怎么会一个人回台湾,晔哥没有陪妳吗? 」
「我和他离婚了,所以一个人回台湾。」至少台湾有她的家人朋友,只是不知她的 父母是否还愿意接纳一个大逆不道的女儿?
「对不起,我并不是存心碰妳的伤处。」蓝落雁诚心的道歉。
「没关係。」离婚已是不可抹煞的事实,她根本无意隐瞒。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晔哥也欣然同意吗?」明知不该再提,但蓝落雁就是好 奇。
「夏晔怀疑我和别的男人有染,离婚就是他主动提出来的。」一谈起自身的事情, 宋莲咏的情绪不免又惆怅万千。
「那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大混蛋。」蓝落雁心疼的为宋莲咏抱不平,一反常态毫不淑 女的破口大骂。
她塬本以为,晔哥和莲咏这一对是最有可能恩爱一生、白首偕老的。至少……也应 该比她哥哥蓝靖和落雪儿那一对痴缠多年的恋人来得好才是,怎么才几个月的光景,事 情全变了样呢?
「落雁,谢谢妳,有妳相信我的清白这就足够了。」宋莲咏宽慰的笑了。
失去了爱情,得到了友谊。老天爷还不至于对她太残忍。
可是,蓝落雁还是很不平衡。
「妳就这样自愿下堂求去,大大便宜了那自大、霸道且目中无人的臭男人?」在蓝 落雁的心目中,上至她的亲哥哥蓝靖、风司易和夏晔,还有那最最可恶、屡次逼得她 四处躲藏的司野,全都是一丘之貉的大混蛋、坏男人。
「他不相信我,我说得再多也没有用。」心被狠狠摧毁、捣碎,再也没有缝补的可 能。
「男人,全不是好东西。」经过了宋莲咏的事件,看过了蓝靖的无情,蓝落雁一竿 子打翻一船人,否定了全天下的任何男人。
「落雁,别太主观,妳会遇见最好的。」宋莲咏不想因为自身的失败而让蓝落雁对 爱情绝望,不放弃的想让她对情爱改观。
「但愿我能──」但为何一想到那双善于追逐、掠夺的黑色眸子,她就又信心全失 了呢?
就这样一路谈谈说说,忽悲又喜,宋莲咏努力想遗忘夏晔的身影;蓝落雁则刻意忽 略身后紧紧相随的目光,她们一路飞到了台湾。
一步出中正机场,蓝落雁婉拒了宋莲咏要她一起同行甚至同住的提议,执意在此分 道扬镳。
「莲咏,很抱歉拒绝妳的好意,但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眼站 在不远处的鬼使、神差,蓝落雁在心中苦思摆脱之道。「我只是不想增加妳的困扰,妳 自身的问题就够多了,怎能再加上我的。」
「那妳怎么办?」宋莲咏也知道鬼使和神差紧跟在蓝落雁背后,想伺机下手捉人回 去交差。
「只好想办法甩掉那些黏人的苍蝇。」蓝落雁无奈的嘆道。
她怎么会如此倒楣,一出家门便让人给盯上,偏偏她又不知不觉,还傻傻的订了飞 往台湾的机票,自以为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殊不知这是送羊入虎口,白白 便宜了那个目中无人的大恶棍。
「落雁,我暂时没有联络的电话,妳自己得机伶一点。」宋莲咏细心叮咛,心中暗暗思量着──
家,是否还回得去?
「我明白,妳也保重。」
两个出色的女子就此道别,他日再见似乎──
遥遥无期。
第七章
〝愛情沒有道理,
思念翻來覆去,
我──
不看年、不看月、不看日,
把時間停在從前,
不敢哭、不敢想、不說服自己,
斷了你我一切──
始終,是我失去你。〞
晦暗的天空佈滿了濃厚的烏雲,如豆般大的雨滴,快速且無情的由上落至地下, 形成一張天羅地網,罩住了這一片土地上的所有。
在這一場滂沱大雨的肆虐之下,蕭瑟的小巷中連一隻野貓、野狗也無,但在一幢大 門深鎖的二層樓房前,卻有一個抖顫瑟縮的單薄人影。
宋蓮詠記不得自己到底在這扇門前跪了多久,懇求了多久;只知由日升到日落,由 天晴到天雨,她一直跪這裏一心只想得到父母親的諒解。
「爸、媽……」縱然喉嘴已經乾啞疼痛,雙腳早已麻痺,她仍是沒有起身離開的打 算。
她要跪到父母親開門見她為止。
「爸、媽,我求求你們,原諒我好嗎?原諒我好嗎?」頰上的淚水和著雨水一起滴 落到地上。「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應該不聽你們苦口婆心的勸告而堅持要和夏曄在一 起,但是……現在我也已經嘗到苦果,難道這些還不夠讓你們原諒我嗎?」
夏曄不愛她,父母不原諒她,人生的苦果她現在才要開始品嘗。
「夏曄不愛我了……夏曄不要我了,他再也不會要我了──」宋蓮詠低首跪著,哭 喊到聲嘶力竭。
她知道父母聽得見她的話,也看得見她的一舉一動,但是為何他們仍是不肯開門出 來見她呢?
「爸……媽……對不起、對不起──」她用力磕著頭,就算頭破血流也不停止。
門奇蹟似的在她的眼前打開,宋蓮詠欣喜的抬頭一看,卻沒有看見父親。
母親撐著一把傘,慌慌張張的走到她的眼前,用傘遮住了朝她頭上撒下的雨。
「小詠──」看見疼愛的女兒如此狼狽的模樣,林心芸心疼的哭了。
「媽,您別哭,別哭啊!」抬手拭去母親頰上的淚水,宋蓮詠幸福的笑了。母親肯 出來見她,該是原諒她了吧!
「小詠,媽不哭、不哭。」扶起跪在地上的女兒,林心芸伸手從口袋掏出一包東西 ,交到蓮詠的手上。「小詠,這錢妳拿著,趁妳爸爸沒有看到趕快走。」林心芸不捨的 催促著女兒,如果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誰會不願讓自己的女兒進家門。
「媽,這是為什麼?」宋蓮詠轉念一想,「爸呢?他還不原諒我嗎?」
「小詠,別怪妳爸爸狠心。他從小疼妳、呵護妳,所有的希望全寄託在妳的身上, 是妳讓他失望了。」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他。」宋蓮詠含淚低語。
「妳先離開這裏,找一個居住的地方,妳爸爸那邊我會再勸勸他。妳該明白的,他 只是愛之深、責之切,一時沒有辦法拉下臉來原諒妳的所作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