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不干他的事吧?可他为何也上前去凑热闹?莫非是八百年不曾用的良心陡然清醒?
不不不,他只是觉得反正闲著也闲著,既然这麽无聊,就找点事做,替那小老头抓贼去,或者还能因此出番锋头,迷惑几个俏娇娃呢!
决定了後,玉扇摆放腰间,他卷起了袖子,年轻体壮的他「咻」一下子跑超过了小老头,宛如一阵风,追赶前头的贼去喽!
而跑在後方的小老头嘴里依旧不放过地喊:「抓贼,帮忙抓贼啊——」
***
「抓贼?」火雁受不了母亲大人的疲劳轰炸跑了出来,谁知上街没多久便听到了抓贼声。
自诩是正义化身的她,怎麽能够容许这种龌龊的事在她眼皮下发生?当下注意起情势来。
这一看,可不得了了,她瞧见一个气喘如牛的小老头子以龟速追跑著,还一面大喊著抓贼。而前方有一个白衣人也同样跑得很急……两者一联想,不难猜出个中道理。
「看那白衣人的背影还挺衣冠楚楚的,想不到人不可貌相,啧啧!」她气愤地唾弃。「狗贼,今天遇到我花火雁算你倒楣!」
倏地,她展开轻功追上前去,一下子便来到白衣男子的身边。
她毫不留情地伸腿一扫——
「哎哟!」解君遥一心只想帮忙抓贼,根本没注意到有个人会突然出现,还赏了他一腿。
一时反应不及,他整个人很狼狈地跌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站起来。
「你你你……」话都还来不及说,便被抢了词。
「狗贼,光天化日之下你也敢行抢,当本姑娘不存在是吗?今日我非替天行道,劈了你这人渣不可。」
「等——」解君遥还想解释什麽,但熊熊一掌劈下来,让他不得不闪避。
「好功夫!这麽好的身手不用在正途上,竟然用来做坏事,我都替你丢脸,今天非好好教训你不可。」火雁联哩啪啦地一下子说了一大堆话,别人连插嘴的馀地都没有。
说话的同时,还不忘扁人。
但见解君遥就这麽左闪右躲,潇洒有气质的逍遥公子再也逍遥不起来了。
想不到在女人之间向来无往不利的他,竟然会跌这麽个筋斗,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气得牙痒痒的。
「住手,你再不住手,我可不管你是男是女,照打不误!」实在是被气坏了,要不然他解君遥可是很有风度的,他从来不打女人的!
砰!就在他分神说话之馀,被赏了拳,俊脸上立刻多了圈黑轮。
「哼哼,本姑娘正手痒,有啥本事只管使出来吧!」
啧啧,瞧他一副白面书生的懦弱样,再加上贼字当头,花火雁根本打脚底板看不起他。一早被娘亲疲劳轰炸的闷气无处发,正好拿他开刀。
「可恶!我受不了了。」解君遥放弃形象地大喊。
打哪里他都可以尽量不计较,可这女人居然敢打令他最自傲的俊脸,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虽然他本身这点武功在武林高手眼中根本上不了台面,但要对付一个番女还绰绰有馀。
他也不再忍让、闪避,开始予以还击了。
登时,掌风呼啸,旁边摊位的番茄、西瓜、鸡蛋漫天飞舞,一时间鸡飞狗跳,连布疋、瓷器等也无一幸免,全都成为了他们争斗下的牺牲品。
而原本因好奇而围观的人也赶紧躲的躲、逃的逃,逃不掉的就藏在人家的屋檐下,抖呀抖地猛念佛号,希望别祸及己身才好。
「喝!哈——」
「呼,喝……」
一双男女就这麽当街打得难分难舍、难分高下,似乎早已结下深仇大恨,不拚个你死我活,绝不甘心。
两人直到打得筋疲力尽,才有默契地一起停下手,各自喘息。
虽然已经打得没了力气,仍没人认输,他们的眼神还是互相瞪著对方,十分凶狠,像是在比赛谁瞪得久,谁就是赢家。
越瞪越靠近、越来越亲近……最後两张脸距离不超过三寸远。
解君遥心里忖度著:好厉害的番女,竟然能接他一百零八招而不倒下,难得!
火雁也在心里想著:好个贼痞,瞧他外表文文弱弱的,竟然能够和她对打这麽多招,了得!
他俩虽然心里都有所震惊,但眼神依旧像是非瞪穿对方不可。两人现下的距离不超过两寸,几乎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与刚刚风云变色、惊天动地的情景相反,四下一片静默无声,旁边所有的人都屏息著,谁也不敢出声,目光都放在他们身上,想看最後的胜负如何。
就在这当儿,刚刚一路喊抓贼的小老头,终於逼著牛步跑到了。
「呼呼,别……别挡路。」他边喘息,边伸手将两张几乎快瞪黏在一起的脸推开,从他们之间穿过,继续向前追去。「追贼啊,谁来帮我抓贼啊——」最近的人真没爱心,不帮老头子就算了,还挡路,真可恶!
两个打得筋疲力尽的人谁也没赢,就这样轻易被一个小老头子打败了。
「抓贼?!」那贼不是眼前这个人吗?火雁写满惊讶的眼眸眨动,站稳後怀疑地问:「你不是贼?」
「你、才、是、贼——」解君遥咬牙切齿,很无力地反驳。
天啊,他好不容易良心发现……好吧!算他无聊。他很「难得」地觉得无聊而去帮忙抓贼,想不到竟然会惹来这麽个女煞星。
他的至理名言果然没错:做好事可是会遭天打雷劈的,这是他的报应哪。
同时他於女人间无往不利的优势也被她打破,在这番女面前也不得不承认挫败!
可恶!将来谁娶到眼前这个女人谁倒楣,他该不该再发挥同情心,为那笨男人哀悼呢?
***
「娘,你放过我吧,下次不敢了。」一个头顶著水盆、跪在花厅里的小女子苦苦哀求著,她正是一早在大街上闹得惊天动地的花四姑娘火雁。
一场架打得她心里闷气全消,通体舒畅,岂只一个「爽」字能形容。
可经过早上那场激战後,如今早已筋疲力尽,全身乏力且腰酸背痛,竟还要在这里罚跪扛水桶?
呜呜!真没天良,她好可怜哪!
「下次,还有下次?」凤小邪尖叫。
唉,她苦命哟!怎麽会生出这种专门惹是生非的女儿?
「不不,娘,我是说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火雁瘪著唇,眼珠子四处溜转,细声地打著商量。「娘,人家年纪不小了,你还这样罚我,这不是存心让我变笑话吗?」
好难为情喔,下人们都在旁窃窃私语,一定是在笑她啦!
可惜几个姊姊都相继出阁了,连原本成亲後还住在家里的冰心,在生下孩子後也随同丈夫四处悬壶济世,作对人见人羡的神仙眷侣去了!
完了,她惨了,没人来救她了,怎麽办啊?
「哟!你这死丫头也知道自年纪不小,在这里罚跪丢脸了吗?」凤小邪怒气腾腾地插腰问。「那我问你,你在外头大街上当著众人的面撤泼的时候,怎麽没想到爹娘的脸也给你丢尽了?」
「娘,你怎能这麽说?我也是在行侠仗义嘛!谁知道,谁知道……」
「谁知道你竟然错把好人看成贼啦?」凤小邪真会被她气到命短。「你这笨蛋,眼色那麽差也敢跟人家行什麽侠?仗什麽义?幸好人家公子没跟你计较,要不然你呀你,准备吃牢饭去吧!」
「没这麽严重吧!」火雁怪叫。「何况我也被他扁了两拳啊!」虽然不怎麽痛,但心中就是忿忿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