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与锦安静地等待后话,虽然他安静的一半原因是在死命填饱肚子中,犹是没打破气氛。
‘妈曾说过,爸常在想如果当初让晏和男人在一起,现在晏会不会幸福点。’
宁与锦停下吃饭的动作,惊愕地望着二哥。他解读出来的意思是二哥话里的意思吗?他们想的是同一桩事情吗?
爸……不再反对了?
‘二哥……’叫唤之后,宁与锦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长年累月压在他肩上的大石,其实早能放下了吗?为什么他现在才知晓,还差点儿错失了郑雅今?
‘晏现在在我家。’
宁与锦屏住气,直觉告诉他,二哥又要做爆炸性发言了。
‘我们在一起。’宁靖冕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迷幻笑容。
宁与锦下巴差点掉落,瞅着二哥的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大哥和二哥往一起……谈恋爱?爸妈不反对?天哪!
‘爸和妈都不反对。我们俩都能在一块儿了,何况你是和旁人。’宁靖冕安抚似地拍拍弟弟的肩膀。
‘二哥,我没听错吧?你跟大哥在一块儿……谈恋爱?’由于内容太过劲爆,恕他迟迟无法相信。
‘嗯!’
‘天哪!’宁与锦低声尖叫。回想起过去几个月来自己的痛苦……唉!他若早些得到情报就好了。
宁靖冕找个空盘燃熄香烟,欣赏起弟弟复杂的脸色。
‘那为什么我还得去相亲?’宁与锦突然想起重要的问题。
既然他是同志也没关系,为何母亲大人仍让二哥逼他去相亲?
‘谁教你不承认!妈以为你爱女孩子,只是因为工作环境和足不出户,才交不到女友。’宁靖冕说得简单。
宁与锦脸上充满悔恨。
‘现在招供也不算太晚。’宁靖冕从口袋中抽出折叠式手机,按下号码便递给宁与锦。
宁与锦皱眉望着手机显示的号码,非常肯定他没看过。
‘妈的手机。’不等他问,宁靖冕先行回答。
‘妈什么时候有手机,我怎么完全不知道?’趁着等待接通的空档,宁与锦不满地问道。
‘谁教你不常跟家里培养感情!’宁靖冕两手一摊。
手机足足响了八声才被接起。
宁与锦文支吾吾的,但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母亲大人依然疼他,在他倾诉心事时不忘给予鼓励和安慰,还要他将郑雅今带回家去给她瞧瞧。
听见一直在意的人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宁与锦泣不成声,没说好亦未说不好。
宁靖冕拍拍弟弟肩头表示支持相鼓励,却迟迟没把此时此刻宁与锦最需要的卫生纸递给他,害他眼泪鼻涕全擦在T恤上,弄得一身狼狈。
依依难舍地挂断电话后,宁与锦才发觉自己在神智不清下,应允下星期偕同郑雅今回家探视二老……呃!他迳自做出这种承诺,郑雅今可能会打死他。
也罢!反正回家是下星期的事,现在与他无关。
跟烦恼回家之事比起来,他更想见见多年未见的大哥。
将手机归还时,宁与锦顺便提出要求:‘找一天我们兄弟三个出来聚聚吧!我好多年没看到大哥了。’
跟优秀到可怕的二哥比起来,一切都很普通的大哥和宁与锦较为亲近。
‘晏吗?’宁靖冕淡漠地说着,跟方才感性热络的模样大相迳庭。
宁与锦没想太多就用力点头,期待和大哥见面。
‘你若知道他在何处通知家里一声,爸妈找他找得快疯了。’宁靖冕淡然道。
‘你、你刚刚不是说大哥往你那里?’宁与锦尖叫。
‘有吗?这年头讲求证据,你拿出证据来啊!我是为了白纸黑字说晏在我那儿,还是你有录音?’宁靖冕像个逃漏税的奸商似地故作无辜状。
宁与锦愣在当场,半天后语带哭音地指控道:‘二哥骗人!’
呜!好在妈接纳他和郑雅今,否则他一定要跟骗子二哥拚命!
‘就跟你说要有真凭实据了,我在何时何地骗了谁,要有证据才能说。好在我们兄弟一场,否则我反控你诬告,看你怎么办!’宁靖冕越讲越像超级大坏人。
宁与锦嘴巴扁成一条线,什么话都应不出来。
‘所谓的真凭实据,就比如这张纸啦!样样件件写得是清清楚楚。’宁靖冕将郑雅今留下的纸条递给弟弟。
可怜的宁与锦接过一看,再度发现二哥果然是‘恶’哥,从头到尾都在骗人。
字条上郑雅今的字迹飞扬,仔仔细细地写着--
盘子里的菜全部微波一分钟,汤微波三分钟,电饭锅里的饭是热的,吃完记得把盖子盖回去。我晚上不回去吃,会带消夜回去。
从头到尾一句亲热话也没有,更别提什么恶心到极点的情话。
‘二哥,短时间内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相信了。’宁与锦郑重表示。
‘好,我现在告诉你的话,你绝对不要相信。’宁靖冕跟弟弟一样郑重的道。
‘会相信的人是白痴。’宁与锦自暴自弃地骂道。
‘你若跟郑雅今结婚,我包三十万。’宁靖冕笑着。
他可怜的弟弟立刻脸色惨白。相信是白痴,不相信……三十万耶!
‘啊!二哥真是大好人!’对密与锦来说,节操这种东西不值三十万。
宁靖冕摸摸弟弟的头,微笑以对。
跟宁与锦预期的相反,到宁家见丈人之事郑雅今答应得很爽快。
只是两个大忙人要挤出空档并不容易,况且他俩至今尚未正式亲热过。
两相权衡之下,恋情持续加温的两人决定留在家中温存,宁家二老嘛--再说啦!总会见到的。
至于他们亲热时谁上谁下,这个问题太过私人……而被宁与锦指为‘恶’哥的宁靖冕,后来真的和宁靖晏在一起。
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迷途羔羊》番外篇一
夸父他们同年同月同日生,一个生在最好的时辰注定富贵;一个命运平平但有福星相助,晚运尚可。
不知是有意暗示这样的命,或是无意间的巧合,他们一个叫作晏,仅被期待平静过完生命;一个叫作冕,代表君王顶上最灿烂的王冠。
国小时曾有老师拿他们做示范说明即便同样姓宁,晏和冕却完全不像。
宁靖晏是个普通孩子,长相普通、功课普通,撒娇耍赖时的模样亦十分普通。
宁靖冕则是师长眼中不可多得的好孩子,功课年年第一、体格好、口才好、人缘更好,相貌更是人见人爱的帅哥样。
当宁靖晏撒娇地向母亲说老师说他俩是异卵双生子才会生得完全不同时,宁妈妈仅是笑着摸摸爱子的头,一语不发。
一直到很多年后,他才了解母亲的笑里隐藏了什么。
童年是热闹的,因为弟弟宁靖冕是附近孩子的头头,宁靖晏也跟着沾光,儿时玩闹他从不曾落单。
国中生活一开始对宁靖晏而言是场苦难,他俩被分在不同班级里,弟弟依然优秀,而他跟不上功课亦打不进同学之中,唯一的快乐是下课时到弟弟教室找他。
到了三下,苦难成了一种奇异的甜蜜。成绩差到极点的他,每天放学后即被弟弟拉回家恶补。他喜欢弟弟留在他身边的感觉,更喜欢读累了睡在弟弟床上……打从小五分房以来,他再没跟他一起睡过。
况且,弟弟天天忙着帮他补习,压根儿没空理会递来情书的女生。
他喜欢独占弟弟的感觉,非常喜欢。
天资终究有差别。虽然弟弟天天帮他补习功课,联考时弟弟高分考上公立高中,两他几经权衡同意父母的意见,选了间还算可以的五专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