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种地方到处都是,呃!我想也是。你叫我不要再打来了……谢谢哦!我也不想再打过去,你以为我爱打啊?’
愤怒地重重挂断手机后,男人望着手机长长叹息,无计可施地收起来,考虑用树枝指路的方式决定往哪一边走。
男人的名字是与锦,有个很特别的姓──宁。
职业是酒吧‘地下室’的老板兼酒保,心情是风雨交加雷电劈,而且很明显地他现在处于悲惨状态──迷路中。
他本来就因方向感不佳几乎不外出,若不是该死的超市外送员请假,责任感强的他为了晚上正常开店不至于断货,才不会硬着头皮出门呢!
刚出门时还好,不常外出的他研究很久的公车路线后,总算坐上正确公车。
因为第一次转车很顺利,又在公车上寻到位子,放下心来的他在车子摇晃下不免昏昏欲睡……等他一觉醒来,天哪!竟然坐过头!
吓坏了的宁与锦连忙在下一站下车,想尽办法坐到目的地,结果不知是太累或是怎么的,他又睡着了一次,然后就在这里了。
唉!现在问题可大了,他该怎么回市区?最低限度也要到市区才能叫出租车。
早知如此,他直接坐出租车出门便罢,才不会落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叹息之余,他忽然发现不远处停着一辆车,车上有人。有人耶!
会到此时才发现车上有人并不能怪他,因为整辆车都是黑色的,又不是高贵气派的黑亮,而是一种沾满灰尘的可怕颜色;加上车子位于路灯照不到的死角,又没有开任何车灯,他一时之间没注意到实属正常。
让他察觉车中有人,实在应该感谢老天爷在此时让车内人降下车窗露出白皙又富肌理的半截手臂。
很好!既然车上有人,他当然不会放过求救机会。
尽管平常遇到什么问题他都不肯向人询问,但凡在世间皆有非常时期,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正是那个非常时期。
‘请问……’
他挨近车子,刚说了个发语词,旋即得到一个意外反应──‘我失恋了。’车内的人平静地看着他,口气冷淡。
若是在平常时刻,宁与锦很可能会被此人的声音稍稍迷住。
声音的主人明显是个男子,是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可以想见若换个地方、换个气氛,淡漠的宁与锦必会对男子的好嗓音多所关注。
具体点形容,男子的声音就是很典型唱歌唱到走音也一样好听的音色,只要气流从他的喉咙通过,经过声带振动,再奇怪的话语都变得饶富魅力。
可惜,宁与锦正处于无法欣赏的情况。
急于回到市区的宁与锦,压抑住大声反问‘关我屁事’的冲动,努力装出和颜悦色,祈祷男人大发善心载他一程。
‘你能不能带……’
‘我喜欢他,他却喜欢别人。’男子自顾自地说下去,他面朝前而焦点落在遥远的彼方,不知是否在思念他喜欢的人。
宁与锦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又不能怎么样,毕竟这附近只有此人可能知道路。
‘你知不知道市……’
宁与锦的话第三度被打断──男子缓缓转头,慎重地瞅着宁与锦,用他富磁性的嗓音道:‘吻我。’
‘你这家伙把别人的话当什么了……’宁与锦终于忍耐不住的朝车中人大吼。
要知道他多年来没被人取绰号为‘良牙’,凭的可是他一双铁般拳头,惹火他小心生出两个黑眼圈来。
‘我知道你迷路,想要我送你回市区,如果能够送你回家更好,可是我们素昧平生,凭什么要我送你,如果你是歹徒我怎么办?’男子第四度打断宁与锦的话,用的依然是种淡淡然、事不关己的语调。
‘你到底想干嘛?’宁与锦口气何止不善,如果男子不是他唯一的救星,他早就一拳挥去让他知道什么叫坏人了。
‘我已经说啦!’男子轻轻漾开一朵迷人微笑,可惜在黑暗之中很难看得真切。‘我失恋了,想找个人安慰一下,我要求不多,只要你吻我就好。’
夜风轻拂,明明仲夏夜里风儿沁凉,宁与锦却觉得背脊发冷,怀疑男子是生来克他的。
要是依照他平常性子早就先K再说了,偏偏……偏偏现在揍不得人,那么男子不是生来克他是生来干嘛?
‘我不是同性恋。’宁与锦沉声道。
‘所以我没要求跟你上床,亲一下就好。’男子愉快地说。
尽管夜色低沉,仍旧看得见他眼底的狡猾光芒,可惜察觉危险的宁与锦暂时无力反抗。呜!可怜他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认清现实后,宁与锦咬紧牙根,努力制止那股将拳头送到男子脸上的想望。
‘助人为快乐之本。’宁与锦将青年守则念得像诅咒。
说话时他的手握紧成拳,忍耐着,锻炼良好的臂肌高高隆起,气得七窍生烟。
‘是啊!助人为快乐之本,你就帮帮忙,给我一个吻啰!’
男子答得很快,白牙一闪一闪的,看得宁与锦想打断它。
‘凭什么我要答应?’宁与锦怒极反笑。
他左手又暗自握拳,准备给男子一个货真价实的黑眼圈。看在他失恋的份上,一拳就好,绝对不把他打到一口牙剩半口。
‘凭刚刚最后一班公车已经开走,而我是这荒郊野外唯一认识路的人。’男子笑得很快乐,双眸微眯,像只狡猾的猫儿。
宁与锦怒火顿时熄灭,没勇气得罪唯一的救星。
夜风呼呼地吹着,他的心境比夜风更冷,比求偶中的虫儿更想大吼大叫。
‘一个吻而已,而且眼睛闭起来嘴唇都是软的,吻男人或女人没有多大差别。’
男子将魅惑力十足的嗓音放柔,引诱宁与锦俯下身子。
宁与锦的表情越像慷慨就义,男子的声音就越快乐。
‘别以为这样子我就会屈服!’宁与锦朝着男子低吼。
在发声的同时,他已有走路回家的心理准备,就算要走一、两个小时他也认了。
没有公车,他还能叫出租车……呃!想起来了,刚刚出租车已经拒绝前来,男子是他唯一救星……可恶!他上辈子是造什么孽?为何救星如此恶劣?
思及此宁与锦脸色丕变,望着男子的唇发呆。他真的要Kiss下去吗?谁来告诉他男子是在开玩笑,笑完就会善心大发带他回市区。
‘真的不屈服?’男子含着笑问,语尾上扬。
‘我宁愿走路回去!’一股火气冒上来,宁与锦没想到后果即撂下话。
‘你知道哪个方向是通往市区吗?’男子懒洋洋地退后一点,将背靠上座椅,好整以暇地等待宁与锦的反应。
车外的人瞬间石化,呆呆地望着男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确不知道!
走错方向,可就不是一、两个小时能解决的……真是太好了!他迷路已经够悲惨,竟然有人趁火打劫;抢钱就罢,眼前这个家伙竟然要抢吻……‘吻,是指唇碰唇的行为,你别想搞亲亲额头、脸颊一类的敷衍行径。‘在宁与锦想耍诈之前,男子先行出声警告。
宁与锦头撇开,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模样。
‘这里岔路多,你有自信回得去?可别又迷路了。迷路不打紧,若是又遇见我……就不是一个吻能解决的。’男子继续以他低沉嗓音,提醒宁与锦现在的处境。
宁与锦刚刚举起的脚放回原地,转过身来,恶狠狠的看向车中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