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一切都落空了,宁与锦不要他。
走出‘地下室’,走过长长的柏油路,郑雅今坐上他的爱车。
插上钥匙,暖车、开空调、放音乐……他告诉自己一切都无所谓,他并没有爱上宁与锦,一切都只是有趣而已,现在的失落仅是因为游戏结束……可是为什么,胸口闷得发痛?
趴上方向盘,眼泪因着地心引力往下掉。
神啊!能不能让宁与锦早点认清自己?他可以不要求冬天里一定要在一块儿吃火锅、夏天一定要分食一碗刨冰,他只想过着他做饭、对方洗碗的日子。
他只要他爱他,只要宁与锦爱他!
第八章
相亲是一种折磨,尤其是相亲结束后站在街边等二哥的宁与锦最怕看见黑色轿车驶来。
有时候,他十分佩服远在另个城市的母亲大人,竟然有办法在一个月内安排十次相亲,周六时二哥甚至要拎着他连跑两场。
他常在相亲时想事想到出神,想得最多的莫过于坐在郑雅今车上时,郑雅今对他说同性恋不是罪,他们都是好人的话。
郑雅今是他的初恋。
若是几年前的他,两情相悦这种事……他想都不敢想!
而现在,郑雅今对他好,他却亲手推拒。
虽然花了一些时间,但他终究非懂了郑雅今离开的原因。
一个不承认自己所爱的人不该谈爱恋,对谁都会是场折磨。
懦弱如他没有爱人的资格,可是他想他,好想他。
第一次相亲是场灾难,之后的对象却还不错。有个女孩子知道他是‘地下室’的经营者后,直嚷着要去看,一副非常清楚出入‘地下室’的族群的模样。
他仅暧昧地笑笑,没有说好,亦没说不好。
他不希望她们的出现给双亲、二哥带来虚伪的希望。
无论她们如何好,学历、长相、谈吐样样无可挑剔,他却不可能跟她们有什么。
他自然拒绝一个又一个,弄得二哥都嫌他眼高于顶;然而不管二哥说什么,他都仅是笑,无法答辩。
空虚渐渐侵蚀他的生活,白天顶着僵硬笑容相亲,晚上面无表情地在吧台倒果汁、汽水,心情更差些则拿熟客当箭靶。
他最常做的,却是望着门口发呆。
曾经有个人不管多晚,每天都会出现;曾经有个人会为他煮消夜,或是夜猫子的早餐;曾经有个人每天赶他上楼吃东西,好在吧台胡闹。
那个人相貌俊俏迷人,身手敏捷、擅于长跑,最喜欢偷他的吻。
那个再也不来‘地下室’的人,也是他喜欢的人。
一个月的时间让宁与锦消瘦不少,饭菜会让他想起郑雅今,遗落在家中的剪发工具更是。
他没去隔壁剪发,潜意识里渴望郑雅今再到‘地下室’来,在他的厨房里煮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帮他修剪头发。
一个月后的下午时分,他被窗外的雨声吵醒。
他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无可避免地想起一个月前的那个下雨天,亦想起当时仍在他身边的郑雅今。
坐在床上,他哭了。
如果没有尝过甜味,酸不会逼得人掉泪。
一直以来宁与锦都是冲动型的人,不过冲动偶尔也有帮助,如果让他好好思索郑雅今的事、大哥的事、家里的事、母亲的眼泪、一样不回家的二哥,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放弃寻找郑雅今,偏偏他冲动。
冲出‘地下室’时他犹红着眼,除了有带皮夹和手机外,其余该忘、不该忘的事情全都忘记了。
他拚命往前跑,大雨也不管,红灯也不理,像电视、电影里的疯子一样奋力往前跑,连郑雅今家在何处都不管。
跑到腿软无力、肾上腺素用尽,跑到冲动消失、理智回笼,他终于想起来世上有种重要的东西叫‘地址’。
还好,他有带手机。
因为手机是救命用的外出良伴,所以永远保持在有电状态。买时为了因应各种情况,他选上一只完全防水手机,使得他在雨中依然通话无障碍;其内输入的号码保证齐全,以防他发生万一时甲的电话打不通还有乙,乙不成有丙,打它十几个总有人能救得了他。
不过,遇上郑雅今那两次例外啦!
第一次,他自个儿找不到路标、街名,哪有办法找人接;第二次嘛!三更半夜不要吵到别人比较好,真要求救天亮再说吧!
幸好现在才下午,求救应该没问题。
第一个找的人当然是君子旭。当初郑雅今是他带入‘地下室’的,况且他是郑雅今的上司,若他没有郑雅今的地址谁会有?真的没有不会叫他调履历表吗?
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约莫在工作中,君子旭的声音透着严肃。
“给你地址你找得到吗?”听完问题后君子旭一针见血的应道。
宁与锦僵着脸没有响应,他找得到才怪!
“你想找他的话,我叫他等会儿过去。”
话筒里传来君子旭按内线的声音,不用想亦晓得是为了找郑雅今。
‘我……我不在家,你给我地址就好。’宁与锦呐呐的道。
“又被你二哥拎去相亲了啊,哪家餐厅?我让他去接你,反正给你地址你也找不到。”郑雅今和宁与锦的事君子旭略知一二,更了解其实两个人彼此有意思,仅差临门一脚。
最好能由他来踢最后一脚,这等有趣之事他怎可放过?
‘没有,今天没相亲。’宁与锦觉得头皮发麻,又不想承认他迷路中。
“哦!那你人在哪里?”君子旭没察觉有异而问得轻轻松松,其间一度将话筒盖住,大概在用内线叫郑雅今。
‘我跑出来了。’再不承认会死人的,宁与锦只好老实招供。
“跑出来?”君子旭一时没法反应,他记得宁与锦不太出门的。况且密与锦个性冲动是冲动,没人挑拨他便不会出事;最近应该没人惹他,怎么突然跑出来?
‘就是跑出来了。’宁与锦抓抓头,很难解释清楚。
“出去买菜?补货?”君子旭抱着一丝希望问。
‘跑出来想找郑雅今,发现没地址才打给你。’宁与锦硬着头皮承认。
“笨蛋!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何处,谁找得到你?”君子旭对着话筒开骂。
‘我没叫你找到我,只要你给我郑雅今的地址,我自己找过去。’宁与锦冷言冷语,他迷路心里已经够急了,不需要多个君子旭骂人。
君子旭瞬间冷静下来,知道这下骂也没用。“你出来多久了?”
‘不知道,五分、十分有吧!’宁与锦在心里嘟嚷着,谁跑步会计时啊?又不是拿这个当饭吃的田径选手。
“应该不会跑太远才对。”君子旭喃喃自语。
‘你到底给不给我地址?’宁与锦被说得有点火大,当路痴又非他自愿,何况他打电话过去是为了地址,不是为了被君子旭取笑。
“你往什么方向跑的?”君子旭不管他,继续问。
‘喂!电话是我打的耶!’
“不问清楚怎么找你?”君子旭回复平素斯文语调。
‘不需要找,我自己会过去。’
“第一点,现在是上班时间,雅今不在家;第二点,你家附近很少有出租车,你又跑到不认识的地方,要怎么叫出租车?”君子旭句句切中要点。
‘我自己会想办法。’宁与锦声音低沉。
是他拒绝郑雅今,现在有什么脸要他来接?还是他自己想办法过去吧!
“我找雅今去接你,他对你家附近的路很熟。”君子旭不愠不火地应道。
宁与锦没接腔,听到君子旭说郑雅今对他家附近很熟时,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梗在喉间,害他说不出话来。因为常来所以熟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