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双眸,路容德不能承受地奔入夜色里。
欠了云昀的,再也没机会还了吧!
那人已经不需要了。不需要他了……***************************
虽然逃过了音乐会,但路容德仍是被朋友硬叫到庆功宴中。
宴会是在一家名饭店附设的酒吧中举行,说是酒吧却十分大。为了配合古典气息,会场还妆点了不少鲜丽花朵和古董家具。
这样的宴会,路容德早在台湾时便参加得厌烦了,即使知道他会出现,路容德仍是掩不住烦躁。
刚刚在后台发生的事,他仍记忆深刻,但此时他却仍盼望能见到云昀,他欠云昀的,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
‘哇!你看……’友人惊奇地直喊,念着一个个他没有兴趣的名字。
‘怎么没有看到法雅’在走遍了全场也找不到法雅的情况下,路容德只好出声问道。
‘大概正和那个人在后台撒娇吧!’友人不在意地答道,提到法雅仍是一脸轻蔑。
闻言,路容德垂下眼睑,这样也说不出。心底微微地有分失落,他明白是什么,却又似乎不是那么明白……他也很明白,所谓的‘撒娇’约莫是指性行为。想到那张对他冷漠以对的脸,可能在另一个人面前笑开媚然,他的失落感更深了。
当路容德再回神时,他已走离会场中央,呆愣地端着白酒,靠在墙上试着将自己的存在抹去。
他呆呆地看着会场里的人群,最终仍是受不了地走入阳台中。
他还是弄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他并不爱云昀,对他只有歉疚罢了。那么这股失落从何而来,为何搅乱他心湖深处的平静
明明是,明明是……不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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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夜里,空气中仍带着厌人的热度,虽然已不复白天的高温,但仍不是宜人的舒爽。
路容德重重地吁了口气,有些烦闷地皱起眉头。端起手中的白酒,用力地饮了口。淡淡的酒精味立刻充满整个口腔,让他有一种熟悉的安心感。
他的视线越过杯缘,看到那对在围栏边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那道熟悉的纤影,双脚大开地坐在围栏上,紧紧地缠着猛烈攻击他的壮硕男子。
‘嗯……嗯……啊……’法雅似乎想忍住呻吟声,却仍受不了地叫了出来。
同样抱过那个身体的路容德,虽然清楚他们在做什么,只是……他绝不会平静以对,尤其那个人是云昀。
他怔然地看着他们,努力压抑住胃中的翻搅。
而法雅似乎注意到他,以清醒的眸光看着他,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他仍是当年的昀昀,但那偶尔浮现的冷漠又在在印证着他是他不熟悉的法雅。
路容德怔怔地叹息,想举步上前阻止却又不知自己有什么立场。
他和他之间,又岂止是这数步的距离。他们隔着的是挽不回的光阴,和永恒的伤楚。
想着,路容德忽地鼻子一酸,一转身又隐入宴会的人群中。这里没有人认得他,也没有人在意他的伤痛。
第二章
‘路先生,请留步。’
不知饮下第几杯调酒后,路容德终于决定离开会场,却被一名衣冠楚楚的男人拦下。
‘法雅说他有点私事想找你谈,就在街角那里。’
路容德微起眼,回想了下,很快地便想起这个男人就是方才抱着法雅的男子。
‘嗯!’无意掩饰对男子的厌恶,路容德快速越过他离开会场。
就在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在那男人身上闻到一股浓烈的气息,路容德微一怔愣,眼望向男人,却看到男人眼中有着明显的胜利笑容。他似乎是故意在衣服上沾染到浓液,主要是在向路容德宣示法雅已经是他的人。
路容德才刚离开饭店,就看到那个光鲜的身躯傲然地立在街角,仅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走近。
‘昀昀。’他轻声唤道,眼前的人虽然仍旧一副无情的模样,却不再是先前那个完全不认识的法雅,虽然不那么像,但他已经可以确定他是云昀,他口中的昀昀。
‘好久不见,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希望永远不见。’云昀冷然道,嘴角漾着嘲讽的笑容。
‘抱歉。’
路容德知道,虽然路家提供钱让云昀留学,但也没给他好脸色过,他在异乡的日子,比在台湾时惨上数倍。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
路容德摇头,以云昀在休息室时对他的态度,若他说永远不想见他,他也不会有所怀疑。
‘我只是要一句话,给我一个结局。’云昀笑了笑,带着点戚然。
他的这一辈子,都让路容德给毁了,出国留学又如何如果最初路容德没有在街角捡回他,或许这一生,他就不会知道男人是什么滋味,更不会……更不会恋上一个绝情者。
于是,他放纵自己在每一个男人的身上找寻路容德的影子,一次又一次地在失落后睁大眼睛挂着永远都落不下的泪水,失去了他,他连怎么哭泣都忘了。
却又因着不甘心,明明路容德已经自己来到他面前,他却不甘心他仅对他抱着歉意而非爱情,所以……他要结束他们之间的牵系。
正因为爱上路容德,他的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结局……’路容德喃念着那个字眼,显得有些失神。
‘原来我们之间不曾结束过。
‘我成功了,不再需要靠你或路家。当年的事,就当你们已拿钱来弥补,现在我只要你一句话来了断我们之间的一切。’云昀扬起一抹微笑,却显得有些难看。
‘靠身体得来的成功吗和那个人。’路容德冷然一笑。
‘我当初不也是靠身体才换来留学资格的吗你和那些人有什么不同。’此刻的他表现出的又是法雅的冷,不再是云昀的甜。
‘那个人……他只爱这个。’他指了指自己的左手,示意他拉琴的才华,却笑得悲然。‘如果哪一天我不能拉琴了,他大概又会去找别人。不过要等到我不能拉琴还久得很。’
他觉得悲哀,在别人的眼中,他永远都不是完整的自己,爱他的人全是爱上他自身以外的东西。
‘对不起,是我欠了你。’路容德怎么也说不出别离的话。
他明白现在的云昀……不!法雅不再需要他了。他自认欠云昀也好,两不相干也好,如今他们已是陌路人。
只有当年的记忆还牵绊着他,深深地在他的心底烙下永难磨灭的痕。
‘不用,我要的不是这个。’云昀依旧是一副漠然的模样。
‘我明天就回台湾,大概再也不会和你相见了。’路容德细声道,没了当年的高傲。
回台湾是临时决定的,永不相见却是在六年前就被定下了。
似乎满意于路容德的回答,云昀转身即走,他的神情不再有当年的软弱,而是显露出仅属于法雅的那份自信。
可谁也没看出他眼底的失落,连他自己也没发现。
看着云昀的背影,路容德脑中一片空白,只能紧闭起双眸,任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他缓缓闭上双眸,独自承受这份伤心。
他爱昀昀吗还爱昀昀吗
还是……结束了。
当路容德回过神时,他只听到一声惨叫。
却只能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画面,不敢相信亦不敢走近,不敢……他看到一个人,正骑在云昀身上,高举着白森森的刀子往云昀身上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