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境如沉默了,奶娘这话,说中了她的痛处。其实她也知道找个人嫁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想象,自己要如何跟一个陌生的男子共度下半生?
“听话吧,人家可是非常有诚意的!”奶娘苦口婆心地劝着。
方境如不知所措地看着奶娘,想拒绝却说不出口。
“你先别急着反对,自个儿看过再说,楚少爷比一年多前更加地英俊潇洒,我相信他不会令你失望的。”奶娘自认做了最大的妥协。
“再……再说吧!”方境如支支吾吾地回道。
“你的意思是行?”奶娘自行解读后,眉开眼笑地问了出来。
“不是、不是啦!”方境如急得快哭了,她明明采用婉转的方式拒绝,怎么会教人给扭曲了?
奶娘一听简直快气昏了,于是扯开嗓门,威严十足地吼了起来,“不管你答不答应,这次都得听我的!”
方境如正想求情,却在这时候听见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境如……我……要告诉你……一个惊天动地的……好……好消息……”小容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了过来,粗鲁地扯住方境如的手臂。
“什么消息,让你急成这样?”方境如热切地问道。她认定小容是故意来替她解围的,于是立刻表现出极感兴趣的模样。
“你一定……会……会大吃一惊的……”小容说了半天,却还是没说出重点。
“真的啊,那肯定是非常非常严重的大事了。”方境如更肯定小容是来帮自己的,其实根本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我……现在就带你……过去……”小容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前院的方向跑。
方境如几乎是立刻跟上小容的脚步。
就算小容所谓的大事只不过是门口死了只蚂蚁,她也会煞有介事地跟过去看看,只要能逃过奶娘的“文攻武吓”,她一定会配合到底。
???不一会儿,她们来到沈家那气势十足的前院。
那片占地颇大的广场上聚集了一大群人,方境如好奇地张望着,看样子当真有事发生了!
“你看看中间那个人是谁!”小容兴奋地指着场中央一个高大的男子。
“不……不会吧……”方境如整个人呆住了。那个人……那个人该不会是她早也盼、晚也盼的沈曜南吧?
“你看见了没有,那就是名闻遐迩的定西大将军,也就是我们的少爷!”小容与有荣焉地说道。
“天啊,真的是他!”方境如整颗心疯狂地跳动着,眼眶也开始发热。
她贪婪地注视那高就挺拔的身影,站在人群中谈笑风生的男子,真是她朝思暮想的沈曜南!
她立刻发现他比从前高了许多,皮肤黑了一点,身材也变得更加结实。他全身上下充满自信的风采。
这样的沈曜南,是最受瞩目的焦点。
想不到一年多的时间,可以产生如此大的变化,昔日任真率性的大男孩如今是成熟稳重的大男人了,对方境如来说上一种强烈的震撼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这些日子以来,他变得更加吸引人,那么她呢?
方境如低着头打量自己。她身上兜着一条沾满颜料的大围裙,更别提她那头未经梳整的乱发,以及脸上那纵横的油彩……天哪,她简直邋遢透顶!而他也实在太会挑时间,偏偏选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不不不,她得先回房去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
方境如腿跟一旋正想开溜,却被反应迅速的小容抓住了。
“喂,你哪根筋不对?少爷是在那个方向!”小容不怀好意地取笑道。“好不容易把他盼回来了,你害羞个什么劲儿?”
方境如被糗得满脸通红。“我……我这样子,怎么见得了人?”
“哦……原来如此啊,女为悦己者容嘛!”小容恍然大悟地拍着脑袋。“可是我也听说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你刚从粪坑里爬出来,少爷也会捏着鼻子说你实在美得不像话。”小容不正经地说着。
“你……胡说什么啊!”方境如无措地猛跺脚。“我先回房去,不理你了!”
“少爷,快看这里啊,少爷!”小容突然扯开喉咙喊了起来。
听见有人喊他,沈曜南下意识转向声音的来源。
“啊,境如,你总算出现了!”沈曜南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
在方境如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他已将她牢牢地拥入怀中。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停止了,经过那令人窒息的瞬间,她的心脏却以无法控制的频率迅速地鼓动起来。
她无法分辨心头上那紧张、兴奋、害怕、感动却又无措的复杂情绪。
一年多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与等待在这一刻画下句点,她无力掌控心中那强烈的情绪波动,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直泄而下。
“怎么了,你不高兴见我回来吗?”她突如其来的泪水,让沈曜南紧张得不知所措。
“我还以为你会比别人更热烈地欢迎我!”他的心无故地陷入低潮。“不是这样的!”
她激动地澄清,带着盈眶的泪水,还有掩不住的欢欣。“我……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真的吗?”
“真的!”她急切地回答,就怕他不肯相信。
沈曜南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那灿烂的笑像是把所有的阳光全揽在身上了。
“曜南,你还没跟我把话说清楚呢!你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好让我安排下人列队欢迎?”沈夫人片刻也不想离开儿子,于是按捺不住地走了过来。
“我就是怕您小题大作,才偷偷回来的。”沈曜南失笑地摇了摇头。
“偷偷回来,那皇上……”
“放心,我事先报备过了。”沈曜南捺着性子解释。
话声才落,他立刻发现自己身边又围了一大群人。
沈曜南给了方境如一个无奈的微笑,并在她手中塞了张纸条。他早就料到回家后会是这番场面,想和她一叙别后的种种,恐怕得另想办法。
方境如疑惑地盯着自己紧握的拳头,一时之间还弄不清楚他的意思。沈曜南也不急着说明,只是朝她眨了眨眼。
???沈曜南假借旅途劳顿的名义,逃过一大群亲友热切的关心。
此刻他最想要的不是与人闲话家常,而是进一步确认方境如的心情。他渴望得知她有多思念他,是否时时刻刻期盼着他的归来?
“唉,她怎么还不来呢?”沈曜南焦虑地看着门外。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心急的他立刻从床上弹坐起来。
脑海中突然闪过恶作剧的念头,沈曜南蹑手蹑脚地接近门板,无声无息地藏匿在阴影中。
门板“呀”地一声被人推开,有个轻巧的人影跨了进来。
沈曜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上前去,一手蒙住来人的眼睛、一手蒙住嘴巴。
方境如完全没料到自已会被人“挟持”,她吓得慌了手脚,立刻使出全力挣扎,不顾一切地开始反击。
“别动,是我、是我啦!”手掌被咬、胫骨被踢、肋骨被撞的沈曜南,连忙附在她耳边低语。
听见他的声音,方境如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才多久没见,你就变得这么凶悍。”沈曜南埋怨似地低喃,这才松开对她的钳制。
“你怎么这样!”方境如委屈地瞪了他一眼。“我差点被你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