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姊姊结婚,作妹妹的请几堂课并不为过。”封书棹勾起嘴角,用一种像是在谈论天气的寻常语气道。
“结婚?”我瞠大了眼看他。
“是的,结婚。”
“你……你的意思是我们今天要结婚?”
“忘了吗?”封书棹此时露出不悦的神色,他反问我:”我们曾经商定要尽快完婚,难道你反悔了?”
“不……当然不是。只是,有需要这麽赶吗?”
“你身体状况不佳,举行繁重的婚礼会累倒你,所以,希望你能谅解我以简单的方式来完成婚事。我已经吩咐下去,稍晚回家後,会有个简单隆重的仪式等著我们,双方家长都会出席,证婚人也找好了,一切就绪,怎麽,你有问题吗?”
就这样?我还以为会有场梦幻的婚礼!
“不去教堂啊……”我低下头,开始作白日梦。
“你说什麽?”我声音太小,封书棹大概听不清楚所以才又问了一遍。
“我以为我们会在教堂结婚。”
封书棹闻言皱了一下眉道:”如果你的身体允许,相信我,我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我才不要盛大的婚礼。”哼,一点都不了解我,他不懂仪式的大小不重要,婚礼的温馨与否才是我注重的吗?
“乖,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谁料他不但听不出我的弦外之音,还说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来呕我。
“是喔,反正我们是为小孩结婚,举行何种形式的婚礼压根儿不重要。”我恨恨地说著,然後扭腰一转,睬也不睬他就独自上车。
笨蛋,你不知道孕妇的心情最是脆弱与阴郁的吗?说什麽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封书棹!就算新娘子不是关聿媚、不是你心目中想望的人选,你不会发挥你那完美的绅士风度哄哄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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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出乎我的意料。
傍晚五点,我们回到睽违了多日的城市,原以为该先回我家才是,哪知下了交流道,阿得居然往相反的方向驶去,没多久,那楝华美典雅的封家大宅便出现眼一刖。接下来,我在短短的十分钟内,见过未来的公婆并和已到场的母亲、弟弟小叙了几句;然後,我和封书棹便在据说是下届市长热门候选人的见证下完成了婚礼。好快,如箭飞似的,婚礼进行的速度快到我还没作好结婚的心理准备,仪式就完成了。
第九章
“以後你就住这儿。”打点应付完所有的人事物,封书棹在简单的仪式结束後带我暂离大厅,现下,我们来到了二楼,他打开右侧的一扇门,然後侧过脸我道:”我二十七岁回国後一直睡的房间,从没变过,现在……终於有分享的人了。”
他按了开关,柔柔的昏黄灯光将原木色调的装演衬烘出一股温暖的氛围,我站在封书棹身侧,看著这间大得吓人的新房觉得不可思议极了——他刚刚说这是他睡了多年的房间,可不像啊—家具几乎都是新的哩!
“来,从这里可以欣赏湖景。”在我吃惊的同时,他已移步到窗前。他打开落地窗,窗外的阳台上有张漂亮的桌子和两张椅子,封书棹不需摸索便熟悉地拉了把椅子坐下,他向我招招手,道:”以後我不在家时,若觉得无聊,可以请郭嫂准备茶点,这是个喝下午茶的好地方。”
“喔。”我终於见识到什麽叫有钱人,啧啧,视野如此好的滨湖别墅,造价恐怕不低吧,和封家比起来,我们宜家在市中心的那楝透天厝只能算小巫见大巫。
“还有,主宅外,後头的别屋里有室内游泳池,过一段时间看看,如果三姊觉得你身体可以了,每个礼拜不妨小游个几日,对将来的生产应该有所助益。”
“喔。”原来孕妇可以游泳啊,我还是头一遭听闻。
“喔什麽?你究竟听进去了没?”我的心不在焉惹来封书棹的轻斥,他站起来,寻到了我的方位,大掌直接抚上我的额际,脸色凝肃地问:”你不舒服吗?”
“没有啦,只是还在适应新环境,不想说话嘛。”
“反常。”封书棹冷肃的表情终於缓了缓,难得地露出了微笑。
“哼,你才是。”什麽嘛,一睑奸笑,他在嘲笑我平常话太多吗?
“走,我们进去。”他没小鼻子小眼睛地和我抬杠,倒牵起我的手进房间去。
封书棹大概是住久了,屋子里的家具位署早熟得不能再熟,所以走起路来比我这个明眼人还敏捷。他牵我到房间内的另一扇门前停住,然後边开门边告诉我:“里头是我专用的书房,以後你若觉得无聊,尽可进来找书看。”
“好多书…”里头数以万计的书立刻吸引了我的目光,哇,这书房可比卧室又要大上半倍,极目望去,书柜从天花板到地板满满占了四面墙,我走到其中一面书墙一刖,发觉摆在上面几层的书大多是我听都没听过的冷硬化学学术著作,而伸手可触的那几层,多是一问业类的企管书籍;我抽了其中一本出来,一打开,才发现里头是空白如雪的点字书。
“出版社也出这麽深奥的点字版企管论述?”摸玩著size比一般书籍还大的书—我抬头问他。
“那些是我请专人制作的,外面买不到。”
“喔……”又是当有钱人的好处,总是有办法克服无法透过眼睛阅读的障碍。我闭上眼,试著以手指头来读读这本书,正当我为自己能辨读出第一个字而兴奋时,突然有个疑惑闪过我心头——”不对啊,如果聘有专人为你翻译,为什麽还要我每天早上为你读念报刊杂志?”我问的是去年我甫进公司时的事。
“为什麽找你?”封书棹走近我,低声重复我的话。
“嗯,为什麽要这样多此一举,你大可找你聘请的人为你念啊?”
“你说呢?”谁晓得封书棹不但不回答,还把问题丢还给我。
“我哪知道?”要有答案还跟他要吗?
“你白自己想想,或许可以猜出原因。”他仍是一脸莫测高深,死咬著谜底。
“难道因为我是……公司的菜鸟秘书?”我东拼西凑,只能想到这个答案。
“为什麽这样猜?”我有无错听,封书棹的语调好像很不满。
“那时候我是新人嘛,有什麽事得做当然第一个落在我头上!!”为了怕他误会,我赶紧补充:”喔,不是说你压榨我,你给的加班费很丰厚,而且我是抱著学习的心态加班,没有半点抱怨你的意思喔。”
“原来你是抱著那样的心情来为我加班.”决然的声音从他的咽喉冷哼而出,他一脸霾郁,气色看起来比我这体弱多病的孕妇还坏。
“是啊,我是很求上进的。”这八天看多了他阴晴不定的脸色,被他”训练”有素的我几乎不受影响的继续追问:”你呢?真的因为我是菜鸟秘书才找我吗?”
封书棹没回答,他低下头,深邃梦幻的眼对著我的脸,久久二动也不动,那张儒雅俊逸的脸是十分专注的,若非知他眼睛失明,我会以为他在看我……
“我猜错了?”突然觉得那样的臆测满白痴的,於是我很不好意思地用很小很小的声音问他。
谁晓得我那可怜兮兮的声音不但没牵引他半点恻隐之心,赢得他几句善意的回应,反令他那张好看的脸拉了下来。”你若认为那样,就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