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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底一迭声喊糟,想起早上无端蹦出个朱燕,让她跌了跤,钥匙想必是那时掉的。

  初华泛优闲的踱步过来。

  「钥匙掉了?」

  她垂头丧气的点头。



  「跟我来。」他领著她走到电梯另一头,在大门旁按了几下,大门应声而开。

  初华泛率先走进客厅,连邀请的话语也省了。

  玉秋棠好奇的跟进,她看了不下百次冷热相互融合的矛盾场景。

  她马上找著了紫玫瑰所在的地方,如往常般,它紧临著落地窗绽放。

  她小心翼翼捧起紫玫瑰,细看下,玫瑰并非纯紫色,隐约含著些许接近透明的白和靠近天空的蓝,散发出的浓郁花香,胜过她合过的任何玫瑰香味。

  [这是上哪买的?」她小心捧在手里,唯恐一使力会捏碎它似的。



  「日本。」初华泛抛开外衣,为自己倒了杯苦艾酒。

  「那麽远,」玉秋棠诧异。「那你怎麽保持花朵新鲜不谢呢?」

  「它是经过改良的,永不凋零的紫玫瑰。」

  第四章

  4

  她整张睑凑上玫瑰花心,眯眼细看除了比寻常的玫瑰香味更浓,无任何地方显现它与一般玫瑰不同。

  「把衬衫、裤子换上。」推给她一叠衣物,初华泛手持酒杯靠在吧台。

  「浴室在哪?」搁下紫玫瑰,她抱著衣物,打量著四周。

  「何必麻烦,在这里换不也挺好。」灼灼目光锁住她的身影,他半似认真的提议。

  她涨红了脸,猛地摇头。

  「右转,直走到底,第二间门。」撇下她,初华泛走进吧台,取下一幅画,现出嵌在墙上的银制保险柜。

  他先按下指纹,再按下几组密码,柜门缓缓开启。取出了药箱,他思索著她几次死白的脸色与全身症状,拿出眼前瓶瓶罐罐的药剂,经过一连串排列组合,最後他左放一颗枣红药丸,右取走一颗绿色胶囊。

  玉秋棠局促不安的探出脑袋,衬衫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过大的裤腰教她只能持著走。

  初华泛停下手边动作,将药一扫进大小不等的胶袋,密封妥当之後,不知从哪找出红白相间的麻结腰带,来到玉秋棠面前。

  她别扭的提著裤腰,满脸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双手怎麽摆都不对劲,好像平白多出两条手臂。

  初华泛半转过她的身子,手臂环过她左右腰侧,将腰带一穿过裤腰,双眼却始终紧盯著她不放。

  「我……我可以自己来!」

  他的呼息近在咫尺,混合著浓烈的酒气,醉红了她的颊,鼓动她的心跳。

  初华泛瞧了她一眼,束紧了腰带,才放她自由。

  「到这边来!」他弹开茶几的菸盒,挑支菸,点燃了星火,吐出一口云雾。

  见她不安的走走停停,他拍拍身旁座位。

  [这药二天吃两次,早晚各服一包,用温水服下。」

  玉秋棠犹豫著该不该拿。无法回报的好意,她不能接受。

  「奇怪我怎麽没检查过你就鲁莽开药?」

  玉秋棠摇摇头。她苦恼的寻思良久,最後决定以实质方式偿还。

  「多少钱?等会我回家拿给你。」见她一脸正经,初华泛笑得前俯後仰。

  堂堂一介世界名医,上门求诊的病患多不胜数,哪个不是捧著白花花,大把大把的钞票前来求诊。

  他若真贪那几文钱,今日的声望不会搞得不上不下;媒体批他阴森古怪,病患

  家属暗地里咒骂他无情冷血。他看病,但求心情愉悦;倘若真要论价码,又岂是她一个普通高中女孩负担得起。

  他肯为她费神,出於她知晓他的心;给了这次,他也说不准下次良心发现会是何时。

  他一脸兴味的打量她一头露水……

  说她天真嘛,这是绝对的—.

  人与人的世故、狡滑,他是看得太清楚,反而懒得理会。旁人的诡诈,他不必去理,一出生就注定的才能教他得享特权;向来只有人求他,没有他求人。

  旁敲侧击他心意的人不在少数,胆敢直言口无讳的却是少之又少。如此说来,直爽是她少见的优点令他激赏的特点。

  玉秋棠极力忍住咳嗽的渴望,最後仍敌不住腾腾烟雾,她摇住鼻子猛咳起来。

  初华泛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起身开启室内空调。

  「当真要你付,用你一辈子薪水也付不完。」

  「那……我不能拿你的药。」随後她忙补充一句。「谢谢你的好意!」

  「我说过,我给出去的没收回的习惯。不然,我把药拿去喂狗,吃死了它,这帐就算在你头上。」

  他满睑调侃,不知是说笑还是认真,倒是急坏了玉秋棠。

  「不要这样—.我不相信你的良心会纵容你这样做]

  他噙著一抹残忍笑意。「你看过快死的人吗?枯如死灰的脸色,削瘦的臂膀,乾裂的嘴唇,访遍了所有名医,每个人都要他回家休养。。没药医了、——所有的医生都这麽说。不管他愿不愿意,全部的医生都遗弃他,认为他是末期患者,再治也是白搭;最後,他找上我。算他运气差,那天我心情糟;他的病因我知道,药也是现成的,但我还是没救他。你说,我的良心哪里去了呢?善良的小小姐。」

  故事才讲到一半,她就掉了一箩筐眼泪,细瘦的肩膀微微起伏著,为著这个故事,她的心又碎了一次。

  那天,当她无意间撞见他伤害那名陌生女子,当下粉碎了她的幻想,那痛楚结结实实打在她心上,那感觉,是那麽痛那麽痛:.…

  「再哭也唤不回那人的命—你省省吧!」他冷言冷语的说。

  「不是的,不是:.…」她急欲辩解,成串的眼泪急落。「我不是为了病人哭,是为了你:….」

  「我活得好好的,你哭得未免太早。」初华泛冷笑。

  「你在挣扎的,不是吗?」她断断续续的补充:「你左右为难……因为你的心太复杂又太矛盾。你一方面想救他,一方面又巴不得他快死……那个黑心肝总是想,那个人跟我没关系,他死是他的命,我又何必延续他的痛苦,活在……这个世界……不是只有痛苦,不是……」

  「住嘴—.」初华泛压低声音吼,极力克制自己撵走她的欲望。「药拿去,你可以用别种方式偿还!」

  玉秋棠抹乾了泪水,安静的等待他说完。

  「我的公寓正好缺一个清洁工,下课後直接过来我这边打扫!」「我不能待太久。」她擦掉最後一滴泪,喉咙沙哑的说。

  「没要你待太久,整理完就可以回去—.」他烦躁的抽菸,捻掉抽了一半的菸,伸手再拿一支新的。「刚刚是不是有经过一间全是蓝色,中央摆著手术台的房间?

  「嗯。」

  那房间给她的印象很深刻——清一色的蓝,壁纸、摆饰、家具都是蓝,色调立分淡浅深。绝冷的蓝,教她一见就冷到直打颤。

  「没我的允许不准进去!里面的器具,碰都不许!」他一反往常的温和语气,凌厉的回头等她回应。

  「我知道了。」玉秋棠乖顺的点头。

  「来的时候按左边门钤。我若是不在,你不用等,直接回家。」初华泛霍地站起身,捻熄菸头。「你可以留到你家里的人回来,客厅里的物品随你使用。」

  语毕,他绝然的转头离去,只留下玉秋棠满腔歉意。

  「我说得太坦白了,对不对?」

  她懊恼的把头转向水族箱,一只大嘴鱼张合著怪异的嘴面对她,咕噜咕噜的吞吐水:.…

  **

  隔天,她依约前往他的公寓;好不容易在大门左侧摸著电钤,按了又按,门钤响了几次,死寂的门一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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