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争儿连忙站起身来唤住她。
“你明天还会过来看我吗?”
美玲看着她乞求的眼眸承诺道。”会的,我会来的。早点歇着。”
“嗯。”
美玲拉上门,旋身小跑步的往义父为她及兴昌准备的客房而去,担心兴昌突然醒来看不到她就糟了,想到这儿,脚步不由得又加快了。
待美玲的身影走远,一道黑影由树上一跃而下,心有所思的注视着美玲消失的方向。
不久,美玲轻推开房门,探出一颗头颅来,注视着床边的一举一动。
她一眼便看到了兴昌安稳的睡容,一颗心也随之放下。
美玲放松的吁了一 口气,身子闪进房来,轻巧、不发出声音的关上房门。
正当她的手要离开门板的那一刹那,不该响起的声音使她全身一震。
“你去哪儿了?”
兴昌坐起身,屈起右脚,眼光一眨也不眨的询问着她。
听到兴昌那严厉带着询问的语调,一时之间,美玲竟有种他已得知一切的思绪涌上心头。
美玲甩了甩头,想甩掉心中那荒缪的想法,心中暗斥着自己的神经质,转过头去,关心的走向他。
“醒了,头会不会痛?要不要我去煮碗醒酒汤来让你喝?”她在床边坐下,眼中流露着毫不做作的真心。
兴昌不答话,如雄鹰般的犀利眼眸,随着她的走动而转动,不曾移开过片刻。
美玲直在心中叹气,看来不回答他的问题,他可能就会这样一直跟她耗下去。
“我睡不着,所以就到花园”
兴昌没等她说完便翻过身去,继续睡他的觉。
“我还没说完呢!”美玲有点生气的直推着他的身体。
发问的人是他,现在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合理的说词,他竟然连听都不听倒头就睡,怎不教人生气。
“呀——”
美玲忽然尖叫,原来是兴昌毫不预警的,长臂一伸,轻轻松松的将她拦腰抬起,身体一转,美玲平平稳稳的躺在床铺内侧。
“睡觉。”他冷漠的开口。
“我还没说完呢!”她又重复了一次。
“我不想听那些废话,现在,乖乖的躺着睡觉。”他语气与平常无异,依然冷淡,但双手却紧紧的将她圈在其中,让他结实强壮的胸膛紧密的靠着她柔软的身子。
美玲不自在的扭动着娇躯,闷热的感觉令她全身不舒服、不自在。
“怎么了?”因她的扭动,连带的也使兴昌无法人睡。
“我好热。”她拭着额际冒出的汗珠,背已略湿,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觉好难受。
“和衣而睡当然热。”他一副就事论事的语气,犹如不知是因他过分亲近的举动而造成。
“是你把人家抱得太紧了啦!”她出声抱怨。还敢说是她的错!
“兴昌,你松开我啦!我好热。”她道,一边还拉了拉领口,减低闷热的感觉,但似乎没什么效果。
“不行。”他毫不犹豫的说。
“可是我好热。”人家都已经低声下气的求他了,他还想怎样。
“把外衣脱了。”
“啊?”她呆愣了一下。
“我说,把外衣给脱了。”他又说了一次,并加重语气。
“不!”她立刻说道,声音略显尖锐,尤其是在这寂静的夜更显异常。
看到兴昌不悦的沉下脸,惊觉到自己的失态,她立刻改了口。
“我的意思是说,我不热且睡得着了,不需要脱衣服了。”
“随便你。”
兴昌冷言说了句,并闭上双眼开始人睡,左手不经意的抬高又放下状似不经心,实则两侧的窗户皆略微开启,晚风习习的由隙缝中流人,带走一室的闷热。
毫无所觉的美玲,却因而深沉且舒适的睡去,浑然不觉兴昌的细心及体贴。
第六章
晚风吹拂着柏油路上的榕树叶,引起一阵沙沙的声响。淳朴的乡下地方,不见都市中的高楼大厦,皆是样式简单的平房,以及大家族住的三合院、四合院,给人一种无言的温馨。
深夜,一家传统的三合院,灯未熄、人未眠,开启的电视声伴杂着女人的哭泣声,飘荡在客厅内。
“妈,您不用太担心,说不走小妹根本没坐那班车呀!”
一名俊朗男子,蹲在一名短发微胖的中年妇女跟前,安慰着正掩面哭泣的母亲。
“那她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都过了快一个月,还没有看到人。”她一想到此种可能,又心痛的掉下泪来。”当初她说要自己一个人先从台北回来时,我就应该叫她先缓几天再一起下来南部,现在……现在可好了,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妇人再次泪流。
“妈!”俊朗男子感伤的喊了句。
“美玲会回来的。”站在俊朗男子身后,一名脸上左半边有着黑色胎记的粗壮男子开口,语气是肯定的,似乎这样自己唯一的妹妹就会回来似的。
中年妇女依然只是哭,哭得众人的心中更是烦躁。
“啪!”一位十五、六岁的帅气男孩,将手中的电视遥控器大力的放在大理石制成的桌面上,不耐烦的由大理石椅上站起。
“烦死了。”他大声说道,不顾众人的反应,不耐烦的顺了顺头发,打算转身离去。
粗壮男子心情不爽的一把扯高了帅气男孩的衣领,令他动弹不得,不得不直视他,开口恶声的问着他,大有你敢再说一句就准备挨揍的意思在。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粗壮男子恶狠狠的盯着他,眼中流露出危险的气息。
中年妇女闻言站起身来指责道。
“你姊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你不闻不问也就算了,还说那什么话。”
帅气男孩脸上的怒气不减,睁大了眼,瞪了扯住他衣顿的二哥吕志雄一眼,双手一挥,将吕志雄扯住他的那双大手甩开,掉头向外面走去。
母亲的哭声及抱怨声被他全部抛到脑后,一直走到三合院外的矮围墙后,吕美玲之弟吕志清右手握拳,奋力的朝墙壁一击,埋首于手臂与墙壁间,缓缓流下思亲之泪。
“你到底跑哪儿去了?快回来呀!”
他口不择言的咒骂出声,心中之痛并不亚于屋内的任何一个人,只是他并不善于表达自己。
月光微弱,四周一片寂静,给人一种彷佛时间静止般的错觉,微凉的晚风容易使人人梦。
美玲不安的左右晃动身躯,光洁的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极不安稳的呓语不止。
“不要……不要……妈,我要回去,我要跟你们一起走呀,你们别抛下我呀!”她突然哭了起来,泪水自她苍白的脸庞滑落。
“妈、爸,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呀!你们别走得那么快,等等我呀!爸……妈!”她用尽全身的力量嘶吼,突然一股由四面八方而来的力量,有如磁铁石般硬是将她往后拖,将她与父母间的距离愈拉愈远,美玲原本慌张的心更显畏惧,终于忍不住大声尖叫出声。
“争儿!”兴昌大力摇晃着身陷梦境中的她,对她脸上那股伤心欲绝的神色不解。
美玲迷惘的张开无神的双眼,一种无视于一切的绝望目光令人心疼。
“怎么回事?”
兴昌扳正她那颤抖不已的脸庞,直视着她那毫无焦点可言的目光。
她不说话,像是没有发现到兴昌的存在,思绪依旧飘得老远。
兴昌对于她的举止感到恼怒,无法自制的大力摇晃着她,其中掺杂着的担忧是他自个儿无法察觉的。
美玲被他摇醒了,缓缓的将焦点聚集在他身上。
兴昌注意到她飘远的心已回转,立即霸道的询问她,语带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