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杜柏青才敢正视着翁以倩,拾起汤匙坐回定位。如果他只能用眼神爱她的话,那么,他也不想再多加压抑了,此时,他注视着翁以倩的眼神已不再畏缩、胆怯,而是灼热、狂野且多情的。
他握住了她置在桌上的手,令她想抽离却力不从心,她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意,这么多年来.杜柏青早已像个魔鬼般进驻了她的心。
“别逃避了,以倩——”杜柏青低哑沉稳的声音仿若催眠,令翁以倩根本无意去抵抗。
“不,别这样!柏青,你不该——”
翁以倩的冷淡顿然瓦解,在海边初见,她稳得住自己狂乱的心思,但第二次再见,她根本无法抵御杜柏青对自己洒下的片片柔情以及他那令人无法逼视的眼眸。
“什么不该——”他蹙起眉霸气地问她,而不待她的回答,他便自己又下了注解,“什么事都不该!你当年不该离开、不该在国外定居,不该结婚、不该回国、不该让我又遇见你、不该再出现在我的生命、不该——”
听着他一句一句又—句接连的指责,翁以倩知道她错了,她抛本不需要出来和杜柏青再见一面,明知他对自己的心,为何自已却无法克制那颗自私想见他的心,她错得离谱!她是个没有自由的人,被禁锢在别人的牢笼,却还妄想着有一天能得到自由,这不是傻是什么?何必呢,何必又来扰乱别人的心,自己的苦自己尝便够,为何非得硬拖别人下水才开心?
泪水布满她清丽削瘦的面颊,不需要指责了,所有的错归咎于她吧!她离开座椅,挂着两行清泪奔出咖啡屋。
还是躲问自己的壳吧!她能祈求什么呢,当她如同货物般被康则邦买下之后,她便什么都没有了,失去友谊、失去亲情、失去爱人的权利、失去了一切,只为履行那永不违背康则邦的承诺,那么。她还有什么条件、什么筹码去爱人或被爱呢?
奔跑在无人的巷道,她的未来便是这么的窄小、这么的困顿、这么的黑暗,她哪有什么光明的未来可言?
“以倩,我是无心的,你别哭了!你晓得吗,你的泪水远都是我的致命伤,你的不该全不是你所愿意造成的。”杜柏青追上了她,紧紧地从身后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仿佛怕她又一溜烟地逃跑了。
杜柏青轻柔地将她转向自己,眼中布满了几乎快她没有勇气打他,没有勇气看他真挚的双眼,更没有勇气正视他。
“以倩——”他捧起了她的脸蛋,“你要相信我们彼此的心,不能逃避的,我们就别去逃避——”
翁以倩见他松开了两臂,立刻一把推开了他。她不要再听见他的柔情蜜语,听得愈多,她就愈软弱,愈无法离开他!她不要这样——有谁不想跟所爱的人在一起,但是她不能!她就是不能!因为她的命运不属于自己。
“别跟我说这些!你这些话有什么目的,我是有丈夫的!我知道你不想承认,也不想听这个事实,但事实就是事实,能够不说就当没有吗?杜柏青,我们都成年了,八年前的恋曲在现代的速食爱情中早就不值得一提,你——又何必呢?”她摇头又摇头,而后跑离了他的视线。
第七章
这一回,他并没有再追上她,只是目视着她从自己的眼前快步地跑开,最终在巷于的出口处形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他的眼前,其间的时间也仅只几秒钟而已。
就像她消失在他的生命中那么快速,杜柏青颓丧地抡拳往红墙上痛击,但即使再疼痛,他似乎也无知无觉了。
他是傻!他没有翁以倩那么理智,无法认清事实。他天真地以为说服了她、动摇了她,便等于拥有了她。但他忽略了翁以倩那颗宁愿众人负她,也不要她负众人的心。也许她和他的丈夫原是恩爱的,却因为自己的自私和掠夺而使他们失和。以他对翁以倩的了解,她的善良是不容许自己去伤害到任何人的,所以,她甘愿放弃他们之间曾有的恋情,而尽力维系她和她丈夫之间的感情。
虽然,杜柏青彻头彻尾地看清、想清了这一切,但是,为何他的心仍旧是痛呢?
他叹了口气。面对爱情这道千古难解的习题,即使是他,也只能叹气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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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珊珊漫不经心地走出电梯。她没预料到会在自己家楼下遇见齐可风这号人物,说不吃惊那是骗人的。
她摆明了一脸的疑惑,带点促狭的表情走向站在蓝色跑车旁的他,偏着脸,捉弄似的开口:“先生找人吗?这附近我熟得很,也许可以给你一点帮助。”她装作是个好心肠的路人询问着。
“杜珊珊,你我之间的开场白是不是永远都得这样特殊?或是你的体内真有一些捣蛋的因子,看见人不先整整便不会快活,尤其对象是我的时候?”齐可风心虚地看着她挂着一抹奇异的笑容的脸,像是真的被杜珊珊逮着了什么小辫子似的。
事实上,他从来没等过任何女孩子,尤其是像现在这般像个傻子似的等着杜珊珊从楼上下来。这会儿看见了她,却又不由自主地想开溜,怕因此而屈于了下风,这也许是因为他们俩从一开始就没和平地相处过,什么都要—争长短,现在,他率先来找她,反而像是战败国在向战胜国讨好似的,而这个想法着实令他难受不已。
“喂!”她拍了拍齐可风宽阔的胸膛,又道,“你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迷路是不可能啦!找人的话——”杜珊珊扁扁嘴看了一下四周的住宅,“大概只认得我吧!可是,看你这样子好像在这里站了挺久似的,我总不能自己往脸上贴金,自以为美得冒泡,有那种魅力让你在这里等我吧?”
杜珊珊扬起秀眉,又大又圆亮的眼睛直往他尴尬的脸上看,仍不改挑衅的语气对着他说。
“这——”要承认是在这等她吗,瞧她那副志得意满的表情,若承认了的话,他齐可风这个向来自诩能掌握女人而不被女人掌握的情场老手,岂不是被杜珊珊给践踏在脚底了?
“这——这什么嘛!大男人吞吞吐吐的,真令人难以领教!你说对不对?”
嘿!这可真是好玩到极点丁!她看过齐可风愤怒、沉稳、捉狂、调侃、戏谑的各样表情,但她还未见过他脸红的模样。现在他居然连耳朵都红透了,真是可爱。
好啦!不逗他了,看他一个大男人,终于被她这“小女子”给戏弄了回来,再胡闹下去,惹毛了他,等会儿搞不好大战又要开始了!
“别再支支吾吾了!就算是我杜珊珊自己往脸上贴金,‘假设’你是来这里找我的好了!说吧!到底有什么事劳驾你这大人物光临寒舍啊?”她抬起下巴偏头打量着他,心里则思索着他的目的究竟为何。
“呃,这——”他假假地看了一下刚才不知已经瞄了几百次的表:“现在六点多了哦?”
杜珊珊也看了看表,“是啊!六点五分,又怎样呢?”这男人葫芦里不知在卖什么药。
齐可风闻了闻四周的饭菜香,这附近的住户似乎已准备开饭了。
“你家只有你一个人,”他问。
“是啊!嘉琦跟小丫去吃烛光晚餐了,我没那么不识相地去当人家的电灯泡。”她俏皮地皱皱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