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个跟着你师叔来的姑娘,会是什么样的来历?”
“我不晓得,不过……他们言谈举止之间,看来亲密,实又不然……”孤星河从没见过能与商离离匹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女子,自然是印象深刻了,芳菲的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出一种纯净天然的气息,教人连对她有一丝遐想都觉龌龊。
“我不喜欢那女的。”商离离忽道。
“……”孤星河没说话。
商离离又道:“她坏了我的大事。”
其实她心中真正愤恨的不仅于此,芳菲的容貌,和与孤自裳间那种暖昧难明的关系,在在都让她心头不快,当然这一切她不会对孤星河说,单单用芳菲破坏她计划这件事情,就勾得上一千一百条非除之而后快的理由了。
孤星河皱起眉头道:“她是师叔的人,动不得。”
商离离一声嗤笑。“如今是谁当家作主,他最好别忘了,想扳倒我,作梦!”
孤星河也不是第一次瞧见她这么强势的一面,但每每见着还是不免愕然,他原以为商离离是不会耍弄心机的,但不管哪种样貌的她,都拥有令人疯狂迷恋的特质。
不过,听离离的口气,芳菲看来是不能活在世上了,但要对付她,必须先过孤自裳那关,要取他们性命又是何其困难?
商离离听过他的疑虑之后,笑得双肩颤动。“谁叫你拿剑去杀?这事我自有主张。”商离离边说,边伸出玉指捏了孤星河一把,明明心中想的,口中说的全是狠毒的心计,但由她的表现看来竟如吃饭喝水一般泰然。
孤星河受她挑弄,原本已是火热不堪的情欲,再难经一丝忍耐,他霍地压倒了商离离的身子,不安分的唇舌则需索地在商离离皙白的身躯上游动,商离离娇喘微微,还透着些许激动的兴奋之感,似乎这不伦的偷情带给她的快乐还远远剩过于一般的男女之爱。
夜灯熄灭了,一段不可告人的缠绵,却才悄悄地展开。
第七章
孤星河不敢妄动。
对他来说,孤自裳是长辈,是深不可测的师叔,孤星河搞不清楚在孤自裳掉落崖后,为何还能够奇迹似地生还,就好似他永远搞不懂为什么孤自裳还要回到苍松派一样。
但这个局面已经不是他的了。
商离离虽然在继位大典那天被弄得有些灰头土脸,但事实上她早已经买通了多位江湖上有名望的各派掌门人来确保自己夫婿的前途,否则按理说来,哪有主角不出现,却能完成继位如许隆重大事的道理,即使孤自裳持着正牌信物出现来捣乱,情势最后仍是可以扭转的,只要在一个月之内想办法解决掉他,再度召开大典,那时商离离定可掌握她想要的一切,而那时,他也将形同握有实权般的暗地里风光。
孤星河一边用手整理着衣衫,一边走在花园中的长廊,深思熟虑地思考着,他美丽的情人此刻正因早晨又一次饥渴的偷情而倦极睡去,而他,却异常清醒,那是拥有一种满足后的蓄势待发,脑袋里编造着各种除去眼中钉的幻想。
但也或许是想得太入神了,以至于他压根儿没发现走廊前方老早伫定了一个人,直到他意识到眼前映入人影,才抬起头来,然而这一看,差点令他失掉了心魂。
“师……师叔?”孤自裳怎么会这么早就出现在花园里?“您……您早……”孤星河意识到自己的失措,忙打招呼,心里一面在想,孤自裳七早八早不睡觉,竟跑来花园,莫非……
孤自裳凌厉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瞟向他身后来的方向。
“你起的真早。”孤自裳道,语意里没有任何波动。
孤星河捏了把冷汗。“是……是啊……”他看出来了?看出来了吗?
“弟子应该的。”胡乱地答了句话,孤星河忙低头,垂下眼睑,想掩饰自己的慌张。
默默地,孤自裳嘴边,忽浮起一抹酷寒的笑意,而心虚的孤星河,本因对方迟迟没有回应而稍抬起头,岂知才刚抬首,便被孤自裳炯炯如炬的眼神瞪得又低下头去。孤星河被他卓绝的气势给震慑了,根本没注意到眼前人青筋浮凸,眼白上细细的血丝小蛇似地充塞在眸子里,他并没有说话,但无端地教人感受到压力,孤自裳蓄着一股狠劲,以至于与他相隔不到一尺的孤星河竟莫名其妙地冷汗直流。
“很好。”他终于开口说道。
“……”孤星河不敢随便接话,只好默然垂着头,莫名感到一种羞耻,两人就这样默然地对峙了一会儿,虽只是短短的时间,然而对孤星河来说却是度日如年的一种心焦。
好半晌,他方才听到顶上传来孤自裳的声音。
“今天正午前到携霞厅,你知道吧?”冷冷地吩咐完这句话后,孤自裳霍然转身离开,丝毫不理会孤星河是否答应了。
孤星河唯唯应允之后,抬起头时,孤自裳早已拂袖而去,他一抹额汗,这才发现自个儿心头早扑通扑通乱了规律。之前什么害人的伎俩全化成一团浆糊,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知道自己心虚于孤自裳的冷峻,竟连最基本的应对进退,都漏洞百出。
然而,孤自裳他……知道了吗?
这才是孤星河最最关心的,关于他和商离离之间那段不可告人的关系,是否被师叔瞧穿了?
芳菲整宿无眠,在陌生的床榻上辗转了一夜。
本以为找到孤自裳,她便可以安心,但不知怎地,她似乎把自己陷入了一个更难堪的境地里。
一见商离离,芳菲才晓得所谓国色天香是怎么回事,如此姿态万千而娇艳无比的女人,眼波流转问都教人心儿怦怦,杏桃腮、闪烁细致光辉的黑亮长发、纤盈如柳枝的身躯,一举一动媚态生成。
这么倾国倾城的绝色丽颜,莫怪乎孤自裳会爱她爱得疯狂,恨她恨入骨子里。
商离离为什么要杀孤自裳呢?杀掉一个喜欢的人,难道她心底不会痛,没有半分不该如此的感觉吗?
孤自裳绝口不提是怎样的伤害,但她却已然领悟,那险些要怯性命的情殇,正是薄情的证明。
芳菲幽幽地叹了口气,心绪纠结,而正在此时,她听见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重重而快速地朝她的方向行来,不自觉眉心一皱,站起身来。
是孤自裳吗?他在慌什么?
芳菲才往前踏出两、三步,想迎出去开门的同时,孤自裳的身影便突进入她眼帘中,“啪”地两手一推,猛地撞开了两扇桃花木门。
“孤大哥!”芳菲一吓,连忙往后退,孤自裳却突然攫住她肩膀。
“该死!”他突地暴喝道。
芳菲愕然。
“该死!那混帐!那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畜生!”孤自裳抓住了芳菲,声嘶力竭地狂吼,他的眼神并没有准确的焦距,但蹩紧的浓眉与散发的郁躁却如此明显!
芳菲微张着唇,为他如此矛盾相左的情绪无措着,孤自裳并没看她,或者说他根本就是在自言自语!
“天!”他怒极反笑,凄苍而尖锐的笑声。“早知道,早就知道她是这种女人,我却还……我却还……
哈哈哈哈哈!“他狂烈地笑着,凄厉沙哑的声嗓,让眼前的芳菲籁籁颤抖。
孤自裳胀着血丝的双目睁得如铜铃一般大,棱角分明的五官明显露出痛苦。“你知道吗?我那么珍惜她!那么珍惜!把她当成宝,当成女神,当成冰清玉洁的好姑娘!谁知道?谁知道她竟是个再淫乱不过的女子。先是我,然后师兄,最后是竟连星河也成了入幕之宾!她要的是什么?她要的究竟是什么?她把我的感情当成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