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西将她拉到一边,嘴角有着一抹诡异的笑容。“你和老夫人谈过话吗?从你的眼神看起来,你们谈过了。她告诉你什么?”他用力抓住琴娜的手臂,“她说过些什么?”
琴娜冷冷地看着他,“立刻放开我。”
他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但仍旧松开了手。’那是当然,亲爱的表嫂。你惹得她心情很不好,对不对?说不定,你这么做正好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们下楼去吧,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我不饿。”琴娜瞧一眼他浑身奢华的装束,“我听说你要出去赴宴。”
他的笑意更削减几分,“所以你就不顾我的吩咐闯进她房里?我刚才是出去了,但是,因为想你,所以又回来了。”他轻轻摸一下琴娜的臂膀,“下楼来陪陪我,我们已经有好几天没在一起。身边少了你,我真是分分秒秒都坐立难安。”
他的这一番甜言蜜语,直教琴娜听得寒毛倒竖但是,琴娜还是跟着他来到楼下,以免柏西因此生疑。此外,她需要时间思考一些事情。
晚餐桌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饭后,两人手中各自端着一杯酒。柏西直到此时才打破沉默,“琴娜,我们必须把日期敲定。”
琴娜隔着长型餐桌朝他望去,“什么日期?”
“结婚的日期啊。”他笑着说道。
琴娜意识到他已经喝了不少酒。“结婚一事根本是不可能的。”她故意停顿了半响,见他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后才继续说道,“老夫人病情危急,而我还在服丧之中,我们应该起码在一年之后才谈结婚的事,否则只怕会引起别人的闭言闭语。”
令琴娜万分意外的是,柏西竟然只是简单地回答说,“亲爱的,你说的也许有理;我们也许应该再等一阵子才举行正式的婚礼。但是,你应该很清楚我对你的感情。”此时,他眼中渐渐浮现出一团情欲之火。“我可没办法等到一年后才和你上床。”
琴娜垂下眼睑,希望对方以为她害羞。“爵爷,请你替我想一想,我需要时间来认识你。”
这个答覆似乎令他很满意。柏西咯咯笑着说道,“琴娜,时问不是问题,但却不能太久。我一定会倾囊相授,当我们结婚那一天,你将会是全英国功夫最棒的新娘。”
琴娜没有说话,怕的是自己会泄漏心中的想法。从老夫人那里,她已获得一些蛛丝马迹。利用晚餐的时间,她思前想后,终于为谜团找到答案。布柏西为着能继承爵位因而害死自己的表兄。几天前,汤学比拿文件要她签字时,琴娜曾惊讶于伯爵家产的丰富。如今,她总算明白,伯爵定是在遗嘱中指明将一切未经设定抵押的财产全部留给琴娜;柏西除了爵位之外,几乎没有分配到什么财产。只要将琴娜娶到手,财产便全成为他的……届时,琴娜相信自己势必也会遭到他的毒手。
她站起身,“爵爷,我有点疲倦,原谅我先行告退。”
餐厅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她死了!老夫人死了!”护士小姐喊道。
☆ ☆ ☆
琴娜和衣躺在床上。
老夫人的丧礼于午后在雨中完成,琴娜从头到尾都没有掀起厚重的面纱。仪式过后,她伪称头疼回到房里,耳边仍可听见楼下宾客的嘈杂声。时间还不到八点,琴娜必须耐心等下去。
藉着寻找鞋油的机会,她从佣人房里愉得一把万能钥匙。琴娜不打算携带太多行李,况且,手边仅有十镑现金,根本请不起马车送她回丹佛夏。她阻止自己去想未来的路是何其艰险,眼前的当务之急,便是她必须逃出去。留在此地,她不仅是囚犯,而且还有可能有性命之优。自那夜从老夫人房里出来之后,支撑琴娜继续奋斗下去的唯一力量,便是她知道伊凡康侯爵还在等着她。
两人再度相见时,琴娜不会在乎他说什么,也不在乎他是否生气,或是以言词讥讽她。因为,琴娜明白,自己已毫无保留地爱上他。只要麦斯还肯接受她,琴娜不会提出任何要求,她愿意回到他的怀里。麦斯只需轻轻一吻,便能治愈她所有的痛苦和创伤。
耳边突然传来由远而近有马车声,琴娜连忙起身掀开窗帘一角向外眺望。只见铁门外停着一辆豪华马车和四名骑士。他们穿着制服,手里还有枪。车门开处,走下来一名身穿皇家司法官服装的男士。一看之下,琴娜立即明白这幕景象所代表的意义。这些人是来抓她的!
琴娜知道是谁告发她,除了布柏西,不会有第二人。莫非,他早已知道老夫人怀疑是他害死了哈利?所以,在老夫人还活着的时候,他一直没有表示哈利之死其实另有文章?相反地,他期盼藉由婚姻使得凌家的财富重回他的怀抱。
但是,如今老夫人已死,世上无人会怀疑他曾犯下令人发指的罪行;因此,他打消了娶表嫂为妻的念头。反正,琴娜百口莫辩,全伦敦不会有人相信她是无辜的。
琴娜匆匆离开窗边,抓起斗篷和钱包便穿过更衣室,从相邻的另一间卧室溜到走廊上。她原先便已将自己卧室的门自外反锁;现在,她再锁上这扇门。如此一来,她便可为自己多争得一点宝贵的时间。
躲在楼梯口的阴暗处,她看见司法官和两名士兵进入大厅,布柏西亦自酒吧间走出来,身后跟着一群前来吊唁的宾客。
“这是做什么?你们莫非不知道伯爵府正在办丧事?”
司法官脱下帽子,并未被布柏西咄咄逼人的语气所震慑。“爵爷,很抱歉前来打扰你;但是,事情急迫,我们不能等。我今天来,是奉命逮捕府上的一名人士。”
“逮捕?”布柏西高声问道,“你们要逮捕谁?”
司法官看一眼手中的文件,然后提高声音宣布说,“有人检举安斯白瑞伯爵夫人凌卫琴娜触犯谋杀罪。”
厅内顿时响起一阵嗡嗡声,人人面露惊异之情。琴娜听见布柏西以清脆的嗓音说道,“这简直是胡闹!她杀了谁?检举人又是谁?”
“爵爷,事关机密,恕难奉告。”司法官以相当正式的口吻说道,“伯爵夫人被控谋杀,而她杀害的对象,便是前不久才去世的安斯白瑞伯爵,也就是她的丈夫。”
一听完这几个字,琴娜立刻转身从平常供佣人使用的楼梯来到屋后,耳边并还听见一大群人冲上大厅楼梯的声音。她以钥匙打开后门,接着便在街上拔足狂奔。原先,她以为自己只是逃离布柏西的掌握;此刻她却知道,自己今夜的行动实际上等于是逃命。
☆ ☆ ☆
由于刻意绕道,琴娜花费整整一个星期才回到丹佛夏;行程中的最后两天,她手边的旅费已然用罄,不但没钱搭车,更没钱吃饭住店。琴娜于是坐在一辆马车的车顶,忍受风吹、日晒和雨淋;夜里,她藉着替客栈老板搬运燃换得借宿的地方。至于饥饿,她以拚命晚口来抵当。
薄暮时分,她下车朝布拉德园方向步行。约莫一英晨里之后,她感觉到胸口愈来愈愈痛,喉咙和肺里似乎有火正在燃烧。雨丝顺着双滑进她的衣服里,每走一步,脚底便传来摩擦的疼痛。
夜幕笼罩大地,雨势稍歇。琴娜在一片漆黑中,根本看不清四周的景物。又过了一个小时,她才奇迹似地看见远处有一缕金色的光辉,布拉德园的形影映着秋日的天空,显得比白书时更为黝暗和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