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件事,侯爵本人怎么说?”
露薏只是飞快地一摇头。事实上,侯爵对她声称府上有猫一事抱持怀疑的态度;听她说起屋里有个武士打扮的男人时,他更是笑弯了腰。他握住露薏的手告诉她,这一切全是因为她在路上听了园中闹鬼的故事所产生的幻想。
“侯爵也说府中不可能有猫。我却表示,他已有九年未曾踏上此地一步,根本没有资格怀疑我的判断力。”
“侯爵已有九年没有回来过?”
露薏点点头,“他还用这个当作说动我跟他一起回来的理由之一。他说,他对这里所留下的最后印象,全是一些不甚好的回忆,因此希望我们首次共同出游的点点滴滴能帮助他忘去那些不愉快。”
“原来如此。侯爵可曾说到他对此地有哪些不愉快的记忆?”
“那倒没有,他连一个字都没提,而且一提起这件事,他的心情便变得很低沉;到后来,我甚至连提都不敢提。我猜想,一定和某种损失或创伤有关。”
“也许没那么感性。”琴娜说,“说不定是因为他自己所做的某件事,而他对那件事觉得有愧于心。”
“不,不可能的。”露薏急急说道,“侯爵是我所见过最正直、最有荣誉感,而且脾气最好的一个人。”
“是吗?”琴娜反问一句,“在我的感觉上,侯爵却像是一个很冲动、很情绪化的人。”
露薏开心地笑着说道,“喔,卫小姐,他才不是呢。事实上……”她忽然压低嗓门,“不怕你见笑,有时候我还真希望他能够浪漫一点。”见琴娜抬起头来,她随即神色一正,“侯爵一直很君子,从来不会做出任何称得上浪漫的事。比方说,他从未写过一首诗送给我!”
“的确不太懂得情调。”琴娜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怀疑,侯爵待异性的态度也许因人而异。
“我好希望他能以比较浪漫的方式追求我,像是每天送我一束花,或是一大叠充满甜言蜜语的情书。此外,我希望他能对跳舞会更热中一点。”说到这里,她忽然用力抱住琴娜,“喔,我好高兴你来了!这些事,我既不能告诉奶娘,更不方便和伦敦那些朋友谈话。你留在这里,好吗?起码住到你的仆人把小木屋整理好再回去。”
“我不想给侯爵造成太多麻烦,毕竟,里有个外人确实会带来很多不方便。”见露薏显然有想要争辩的意思,她连忙加上一句,“不防再看看吧。”
此时,管家敲门。推门面入,手里捧着一只茶盘。“小姐,你醒了?侯爵吩咐过,他在此的这段期间,府中一切坐息需按照城里的时问表。晚上到九点才开始用餐,我因而猜想你或许会想喝杯下午茶。”
“的确,谢谢你。”琴娜开心地说道。管家微微一点头,然后转向露薏说道,“爵爷在在厅里,露薏小姐,他交代说,如果你愿意下楼和他一喝茶,他将会非常高兴。”
露薏轻叹一声,“卫小姐,我先下楼去,晚餐时再见。”
琴娜待露薏离去后,便开始享用下午茶,并坚持要求管家谈一谈这间客房的故事。她最感好奇的是,为何鬼魂会特别偏爱这间妆点着各式东方家具的客房。
管家拗不过她的再三坚持,最后只得走近床边开始娓娓道来。“小姐,现任伯爵的祖父对东印度群岛颇感兴趣,他年轻时乘般航行到过那里。返回时,便带回来这屋子里的一切大小家具及摆饰。”
“原来,他便是布置这个房间的人。”琴娜心头不觉有些失望。她原本还以为其中有什么特别的玄虚呢!“喔,不的,小姐。老伯爵收集这些东西,原来是打算将它们放在楼上的洒吧间。”管家神情严肃地说道,“但是,有一天,工人进入酒吧间准备悬挂壁纸,不意却有一名男子告诉他们壁纸改为悬挂在这个房间。老伯爵后来发现工人没有照他的吩咐行事,顿时气得暴跳如雷,甚至威协说要开除那一批工人,并且不付分文工_资。工人坚称的确是奉府的某位亲戚要他们改变悬挂壁纸的地方,被问到这名男子的姓名时,一名工人指向悬挂于前厅里的一幅人像书。”管家忽然压低嗓门,“书中之人,正是那位于一百多年前在这里被处决的孟约翰将军!”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细节?”
“因为,向老侯爵指出书像的那名工人,正是家父。”管家面有得色地说道,“当然罗,老侯爵根本不肯相信,认为工人们故意说谎话。谁知道,就在第二天,大家发现老侯爵自东方收集回来的每一种家具和摆饰,全部都被移到这个房间里。老侯爵命人将东西一一搬回原处,可是,第二天它们全又回到这里。如此反复来回大约搞了将近一个星期,最后,老伯爵亲自留在这里守夜。”
“结果呢?”
管家微微一笑,“没有人知道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老侯爵不肯说。但是,他第三天便吩咐工人搬动家具,把这间客房布置成你现在所看到的样子。从那天开始,没有人移动过屋里的任何一样东西。”管家耸了耸肩,眼中有几许怯意,“有人说,那天晚上,老侯爵有幸在这个房间见着他一位已经故世的亲戚,而且将军曾斩钉截铁地告知老侯爵他要的是什么。”
“这个故事真精采。”琴娜长长吁出了一口气。“但是,现任侯爵大概不相信这一段传说吧!”
“小姐,尽管侯爵这几年一直没有回来过,但我们大家都很敬爱他。”
“我相信你的话,但是,我并不认为他是那种懂得生活情调的人。”
“小姐,这一方面的事我不懂,我只知道,他是一位待人公正的王子,而且很伟大。伦敦的报纸称他是‘最懂得讲理的人’,还说他是位于歇斯底里沙漠中唯一具有智慧和理性的一处绿洲。小姐,我们都以他为荣。如今,他带着未婚妻一起来,相信在不久这后,这栋屋子会再度扬起孩童的欢笑声。”
琴娜没任何反应,只顾咀嚼口中的西点。
“小姐,你还需要什么吗?”
“喔,是的。”琴娜抬起,“我想见车夫。”
“车夫?小姐,在这里?”
“不错!”琴娜以带有愠意的口吻说道,“我今天便要见他——在日落之前。有困难?”
“喔,小姐,当然没问题。只不过,让车夫上楼来,我不知道侯爵会作何表示。”
“这件事和侯爵无关。”琴娜绷着脸说道。
“好吧,小姐。”管家很快便转身走开。
☆ ☆ ☆
“女士,你找我?”车夫一身上教堂作礼拜的打扮,神显得很紧张。
“是的。”琴娜说,“我现在处于这种情况,看来应该感谢你才对。”
车夫历经沦桑的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女士,这没什么,任何人在我的情形下,都会那么做的。”
“只怕他不会有你这股勇气!”琴娜忿忿言道,毫不掩饰自己心里的不悦之情。“巴先生,你管得也未免太多了。我特地告诉过你,不希望秦侯爵和知我的情形,而你却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
“女士,”车夫整张脸都涨成了紫红色,“我完全是为你着想啊!你在此人生地不熟,连个朋友或是遮风蔽雨的地方都没有。任何一个神智清醒的人,都不可能心安理得地丢下你一个人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