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诺艾尔。
他记起了当他们做爱时,她的眼睛,她那美丽的大海般幽绿的眼睛向他展露了她甜蜜的脆弱的灵魂。当他看到坚冰一般的防御工事彻底融化以后,他的喜悦几乎是难以承受的。他知道他的爱将她从阴霾的过去中解脱出来,她的一切都适合他,仿佛她就是为他订做的,为他的手,他的嘴唇,他的……他紧紧地握住方向盘,同一波波涌上心头的渴望做着搏斗。乐园,爱的乐园,笑的乐园,在过去的废墟上,他们建立起辉煌的未来——究竟会有怎样的未来呢?内心中的一个声音申斥着他,你想让她放弃她成功的事业,搬到那个位于
迷人的海滩上的破旧的平房中来……“我想我看到了前面的灯光。”她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山姆将吉普车停了下来。他站了起来,倚在挡风玻璃上,眯起了眼睛,在那些黑影幢幢的岩石间巡视着。起初他什么 也没有看到——然后,他看到了在他们上面的那个倾斜的公路上,一丝红色的尾灯灯光在不停地闪烁着,距离他们大约有五十码远,然后他又将一辆卡车从下面的石灰岩缝隙中辨认了出来。“那是迪文罗格斯兄弟,那盏破碎的尾灯就是他们的标记。”
“我们现在怎么办?”她问,也在他的身边站了起来。
“我们什么也不做。”他从吉普车里跳出来,走到车后去取一只帆布旅行袋。“我拿着粉红额外的电池从这道悬崖上爬 上去,”他一边解释着,一边在帆布旅行袋中翻找着,“在他们转过拐角以前,我有足够的时间赶上他们。你坐在吉普车 里,等我回采。”
“我不要这么做,”她从座位上跳下来,绕到车后面对着他,“他们有两个人,二比一;此外,天已经黑了,你不能在 夜里独自爬上那道陡峭的悬崖。”
“它根本不是陡峭的悬崖。”山姆向那道倾斜的然而并不是垂直的悬崖望了一眼,“至于说到独自一人……”他又走到 吉普车后面,这一次他手中拿着一只细长的、小口径的来福枪,死亡的冷光在那只细长的枪管上闪烁着,他不费劲地将它插进多重用途的帆布旅行袋的手枪皮带中。“这应该势均力敌了。”
诺艾尔的目光从他身上转移到枪上,又再落回到他身上。
她没有说什么,但是在微弱的夜光中,他仍然可以看到血液似乎从她的脸上消失了,她脸色苍白像一只幽灵——祖母绿 色的眼睛里流露着真正的恐惧。
“我不会出事的,”他向她做着保证,回答着她没有说出口的问题,“我会在你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就赶回 来。无论如何,爱因斯坦留在帐篷里的主机发出了求救信号,警察甚至会在我抓到迪文罗格斯兄弟之前就赶到这里。”
“我不知道爱因斯坦的交换台是否能正常工作,即使它工作正常,它也没有办法让警察知道他们走的是哪条路。”她用 一种不安的坦诚回答着。她又看了一眼前面那红色的灯光,看着它像魔鬼的眼睛一样在黑暗的群山间闪耀着。“我决定了, 山姆,我不让你去,我们再找一条别的途径帮助粉红。”
“没有别的途径。”
“一定有,”她摇着头,声明着,“我不能让你去冒生命危险,我不让你去,作为你的老板,我命令你不要去。”
他伸出手,‘温柔地捧起她紧绷的下巴。“那么,、我辞职。”
“你……你这个说谎者!”她握紧拳头,眼睛里闪烁着祖母绿色的火焰,“你告诉我你不会为了别人而置自己的安危于 不顾,但是自从我遇到你,你除了为别人奋不顾身之外,根本就没有做其它事情——为了岛上的居民,为了我,现在又为了粉红与爱因斯坦。见鬼!你为什么不是我过去以为的一个肌肉发达的傻瓜?你为什么要做最勇敢、最惊险的事尸她在他的怀里轻轻地啜泣着,她用充满了甜蜜的激情吻着他,几乎让他的头晕眩起来。他将她紧拥在胸前,让她的爱像一道日落时分海边温暖的波浪一样清洗着他,他假装他们的爱会天长地久,而不是寥落的几天。但是他还有工作宴去做,他痛苦地咕哝了一声,将她从怀中推开。他伸出手臀,温柔地摇晃着她。“我会为了你而回来的,甜心,”他向她做着保证,“你等着吧。”
她看着他向悬崖走去,心中牢牢地记住他的话,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稻草。他只转回身一次,向她挥了挥手一然后,他的身影消失了,融进了群山的黑影里。有很长时间,她只是像雕像一样站立着,盯着那道红色的光线,一只手紧紧压在心口上,似乎手上的压力可以减缓心跳的速度。
二比一,她的内心中一个声音在低语着,二比一……
她望着阴影重重的群山中那座黑暗的、鬼魂一样的岩石。
坦率地说,在她看来,这座悬崖太陡了,一周以前,那个冷静的、理智的诺艾尔·瑞沃尔博士根本不会想到要爬这样的 岩石;但是一周以前,她也没有被一个十几岁的巫师主持婚礼嫁给山姆·多诺文,并走入那片上帝留下脚印的山谷;没有遭遇到洞穴塌方的危险,没有跳进瀑布里,没有遇到那个蓝眼睛的叛逆者——他偷走了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心……
“让等待见鬼去吧,”她耸了耸肩,走到那块岩石前,“是时候了,山姆即使是英雄,有时候也需要别人的帮助。”
多诺文的爱尔兰人运气似乎开始好转起来。
他躲在那座孤零零的山顶上一块巨大的火山岩石后面,向下俯视着迪文罗格斯兄弟那辆卡车,那辆车显然由于陷到一个险恶的路面小洞穴中而使前车胎爆了。肥胖的伊马正蹲在毁坏的轮胎前,而死尸般瘦长的哲昆在旁边站着,手中拿着手电筒,不停地指导着他的弟弟并向他的弟弟骂着脏话。
“多么相亲相爱的兄弟。”山姆一边咕哝着,一边将手伸到后面拿起他的采福枪。他应该径直走到那对偷窃成性的兄弟前面,用来福枪直指着他们那丑恶的嘴脸。但是他没有这样做,根据他的表显示的时间和爱因斯坦的计算,粉红的电池只能再维持十五分钟,他必须首先找到它,给它换上帆布旅行袋中的备用电池,然后再对付这对臭名昭著的兄弟俩。
他从火山岩后面走出来,用豹子般轻盈的脚步走向卡车,那孤独的休眠火山为他提供了一个小小的掩护,但是这没有 关系——因为那对兄弟正忙着互相谩骂,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他沿着卡车的另一侧缓缓移动着,一直走到了后面。他小心翼翼地揭开后面沉重的帆布帐帘,向里面望着。
卡车里面堆满了诺艾尔的那些脆弱的电脑设备,其中有一些已经被兄弟俩粗鲁的行动给损坏了。一阵低沉的嗡嗡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他温柔地将那些损坏的二极管推到一边,看到了粉红电源显示器上的灯光。他松了一口气,它还活着!
山姆抬起头,聆听着,他听到哲昆的咒骂声仍然不绝于耳。然后他伸出手,小心地从那堆电脑设备中拿起粉红的电脑笔记本。
“坚持住,粉红,”他将那只轻巧的小电脑拿到自己的面前,轻声说, “我给你和你的孩子拿来了新电池,不要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