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不好吗?”
“不,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你看上去很疲倦。”
“我在收拾行李。”她毫无表情地朝卧室的方向挥了挥手,“我真不知道离家有这么复杂。”
“你应该叫我嘛,我会帮你收拾的。”
她嘀咕了几声并朝计算机走去。凯特一边扫视着屏幕,一边留意着罗伯特。系统检测很清楚。此时她本来很想坐着,但依然站着。她按键输进必要的指令,将信息转入便携式装置。
罗伯特看着她的背影微笑着。凯特正想把他挡在外面。他的沉默和缺席是她所希望的。而他只提供一项,违背了另一项。
凯特能感觉到罗伯特在看她。她努力不去注意他。人,特别是男性,最讨厌被冷落。凯特本该知道对罗伯特来说是不一样的,但她依然决定这样做。几秒钟已变成了几分钟,而罗伯特依然呆在她的椅子上,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终于,凯特不能再忍受这种沉默。她急步转身,破旧的睡袍因急转身而在腿部张开,让罗伯特瞥见了她象牙色的皮肤和修长的大腿。
“到纽约后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出去买些睡衣。你甚至用不着进商店,但你不会再穿那件怪物了。”他说道,注视着凯特苗条的身躯。
“你用不着给我买什么衣服。”凯特回敬道,她的思维被罗伯特出乎意料的评论挠乱了。
“你显然还没照过镜子。”
凯特沉下了脸,“它是不时髦,”她有些恼怒地承认道,“但还不至于那么糟。”
“亲爱的,那该死的玩意儿在这样少的光线下已近乎透明了。如果你昨晚没有在房间里关掉灯的话,你已给我儿子上了一堂人体解剖课了。”
由于被罗伯特的话所惊吓,凯特收回目光,认真地看看自己。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使睡袍变成了一件淡粉色的薄膜,她看上去近乎裸体,而对此她却无可奈何。房间里没有一样可以用来遮盖的东西。
罗伯特站了起来。凯特抬眼看着,他脱下了衬衫,并朝她走来。
“别再过来,”凯特说,绝望地朝后退着。
他盯着她,接着愤怒替代了他原来快乐的目光。“你以为我脱衣服是为了跟你做爱?”他停了一下,凝视着她,“我知道你对我的看法肯定乱了套,但我没有占女人便宜的习惯,我不需要耍阴谋。”他将衬衫披上她的肩膀,猛地拉紧,将她的胳膊一只一只塞进衣袖。“你不能穿那样的袍子在大厅里走。尽管我喜欢这个样子,但那样会让你在孩子们面前感到尴尬,而我儿子还不需要任何东西来加速他的成熟,”他粗暴地说,“该死,女人。难道过去没有人对你正派过吗?”
凯特垂下睫毛挡住眼睛。她并没有想伤害他。“有一段时间曾有过一次。”她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
她看上去是那样的无助。而可怕的是她确实毫无防卫能力。罗伯特几乎希望他能把她留在山谷的安全地带。他伸出手,抚摩着她的头发,用一种温柔的语调命令道:“看着我。”
她抬起了头。
罗伯特温柔地微笑着说:“你知道我们的麻烦是什么吗?”
“不知道。”
“我们俩谁都没有料想到对方。我这方面做得并不比你好。而事情就这样在我们俩之间发生了,令我们难以忘怀。但这些时刻是脱离现实的,我们需要停下来,需要有些呼吸空间。”当他说话时,他的手指仍在继续梳理着凯特的头发。
凯特屈身顺应这种爱抚:“我希望我曾有勇气那样说。”
“那么你同意了。”
“是的,”当罗伯特移得更近时,凯特轻触着他的胸膛说,“离开这里让我感到紧张。我不想走,但我一定得走。”她观察他的脸色,希望他明白。
“我会尽我所能让你看到你不会后悔对我的信任的。”他庄重地保证道。一丝痛苦在凯特脸上闪过。罗伯特注意到了这一点,“怎么啦?告诉我。”当她还在犹豫时,他加重语气道。
“我不知道是否真的会相信你。但我确实知道我想相信你。”她焦虑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向他靠得更近。
如果罗伯特只听她所说的话,他会感到心灵受到伤害。但她对触摸他的需要,朝他的移近则更能说明问题。他更信赖这一方面:“这是个好的开端。”
第十章
“我的意思是,罗伯特,你别再给我买衣服了。”凯特双手扶腰,满脸嗔怒,站在客厅的中央,衣服撒了一床。“我成天呆在你家里,真是烦透了。别为我花钱了,我不穷。”
罗伯特懒洋洋地坐回他的椅子,任凯特发脾气。飞往纽约的飞机颠簸得很厉害,那两个孩子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他终于见识了,忍受着恶劣的天气和飞机上众所周知的拥挤,凯特是如何对付这对双胞胎,对付当时的混乱以及一个令她不愉快的坏脾气的旅客。在这越发紧张和不易的过程中,凯特以她的勇气和耐力独自解决了所有难题。她也曾试图掩饰她的不适,但他看出来了。因为他知道,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来不及想过什么好办法,能使她的情绪缓和一些,所以他就故意激她,使她那永不枯竭的能量得以宣泄出来。
“你没在听我说。”
他点点头:“不,我在听。你不让我给你买衣服,你不想呆在这里了,还有,你不穷。”
“我从没说过我不想呆在这儿。”
“你确实也呆在这里。”
“你说话声音大得就像乔伊。”
他笑道:“心肝儿,你说起话来像只发怒的大黄蜂。好啦,理智点儿吧。”
“我一向很理智。”
他的目光示意她在说谎。
她瞪着眼,然后开始寻找这种气氛下的幽默感:“这间屋子很漂亮。”
罗伯特瞥了一眼周围的陈设,并不喜欢,但也不想这么告诉她。装修工的工作是上乘的。褚红色、乳黄色以及猎装绿等色彩温暖而舒适。中央公园的景色是这个城市中最美的。但他不希望她呆在客厅。他希望她呆在主人的卧室里。他的Jacuzzi恰是为她准备的,而他的床上如果躺着他们两个人的话,那再也合适不过了。
“我很高兴你喜欢这间屋子的摆设。”他站起身,走向她,“关于你的衣服……”
“不,罗伯特。”
现在她平静下来了。他便开始以他在董事会议桌前培养出来的所有机智为自己辩护:“是的,我罗伯特,在这个城市里众人皆知。而你呢,就未必。除非你想自己去逛商店,否则最好让我订货,让人把东西送到这儿来。”
“我也许精力充沛,但还不至于那么充沛。你可以帮我给商店打电话。”
“我可以,但不愿意。”
“你骗人。”
“仅仅有那么一点儿。”
“谁去挑选?”
“我。”
她摇摇头,开始享受这场意志拔河比赛的乐趣:“不行。”
“我们俩。”
“不行。”
他将她揽在臂弯里。“老练圆滑变得可憎,柔情蜜意要更好。”他想,“女人,你真是为使我发狂而生。你总是抓住使事情最快结束的东西,你我都知道这一点。你很美,也很敏锐。你选择的衣服将说明这一点。你不再是20岁的小姑娘了,也不再那么易受伤害。你有自己的‘利爪’,并有足够的勇气使用它们,不必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