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吻来得突然而措手不及。惊愕过后,安以姮开始挣扎了起来,然而他的手臂如钢铁一般地圈住她的腰身,她的挣动反而更加深了他的钳制。他的吻娴熟而挑逗,宽阔的胸膛紧抵住她的胸脯,硕长的身躯带来一阵愉悦的暖流,令她的双膝开始发软,脑袋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过了许久许久——也或许只有一会儿,他又猛地放开了她,几乎和他的吻一样突然。她无法开口,只是怔怔地瞪视着他,胸脯仍因刚才猛烈的一吻而快速起伏。有好半晌,空气中只有他们急促的呼吸声。
“有没有人说过,你不说话时比伶牙俐齿、咄咄逼人时可爱多了?”他沙哑地说道。
他低沉的嗓音令她回过神来,理智霎时飞回。她挣脱了他,不假思索地抬起手朝他脸上挥去一掌,这次他没有闪过,那清脆的声音在空间里回响。
“你这个无耻的下流混蛋!”安以姮低声怒骂,眼里燃烧熊熊怒火。“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就算我想勾引关成奕也不干你的事,如果你认为你父亲雇用了我,你就可以任意占我便宜,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放开我!”
关健直挺挺地站着,手臂仍然钳制着她,僵持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持续,她强烈撞击的心跳声几乎塞满了她的耳朵。
他仍然没有动,黝黑的眸光紧盯住她,令她几乎要陷进那对黑色的深渊里。她挣动着,但是他的手臂根本纹风不动。
“你说的对,我的确是个无耻的下流混蛋!”就在她以为他不打算开口时,他才粗嘎地说道:“如果你不想被我败坏名声,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她还没来得及回话,他已经甩头大步离开。
直到门被砰然甩上,安以姮仍然怔怔地瞪视着紧闭的房门,感觉身躯仍困方才的激动而微微颤抖,心脏也因他的拥抱而狂跳。她用手轻触被他吻得肿胀的嘴唇,有了好一会儿的失神。
或许了解关健,要比她想像中来得困难多了。她在心里低叹一声。
她开始怀疑自己接受了这份工作,被卷入了关健的世界之中,究竟是对或错!
三天过去了,五天过去了,关健没有再出现。
安以姮从未度过如此后下心难安的日子。她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不止一次,她在心里懊恼自己的冲动。如果她的口吻能温和些,用比较婉转的方式劝告他,或许他的态度就不会那么强硬。在知道他们父子对立的原因之后,她怎能期盼以自己微薄的力量,能够填补这对父子之间多年的鸿沟?她早该知道他不是那么轻易妥协的。而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护士罢了,对他根本无足轻重,她又有什么力量去劝服他?
想是这样想,她却无法让心里的浮动稍歇。她不知道心中那股懊丧的情绪从何而来,下意识里,她知道关健绝不像表面上所显现出来那般冷漠,他只是要别人以为他那样,仿佛只要他展现的够强硬、够冷酷,就不会被人看出他真正的内心。
可是她却看出来了。她看过他微笑的样子,看过他面对孩子时,脸上那少有的耐心和温柔;当他吻她时,他眼里跃动的火焰。然而关健却不想让人了解他,不想让任何人进驻他的心里面去,这一点令她郁郁寡欢。
而她这些天的魂不守舍没有逃过关德宗那对饱览世故的眼睛。
“想什么?这么心不在焉的。”关德宗锐利的眼神仿佛穿透了她的心思。
“没什么。”她掩饰般地避开他的目光。他当然也看出了她没有说实话,但并没有追问。
“我一直没问过你,你和关健是怎么认识的?”见她张口欲言,老人给了她威严十足的一瞥,“别跟我打马虎眼,我要听实话。”
安以姮迟疑了一下,不安地扭扭身子。“还会是为了什么?”她含糊其词。
“那小子虽然没和我住在一起,但他在外头的风流账我可是一清二楚。再说他忙着抢他大哥的生意和我作对,才不会花这个心思去帮我找护士哩。”关德宗斜睨着她,“怎么,你是他新交的女朋友?”
“才不是呢。”她微红了脸,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决定不隐瞒,开始将她认识关健的经过,一直到她会来担任他护士的原因叙述了一次。关德宗的表情先是惊异,而后露出微笑。
“你是说关健他威胁你?”关德宗颇富兴味地道。“结果你就真的穿着你的小护士服,到成奕的办公室里去……”
“是他骗我说如果我不照做,他的公司会因此而倒闭,我才答应帮他这个忙的。”她脸红地辩道。“谁知道他居然敢耍我。”
老人的反应则是微笑了起来,沉思片刻才道:“你说关健原先并不赞成你来担任我的护士?那小子就这么不希望我的腿伤痊愈吗?”
“当然不是。”她停顿了半晌,才坦率的说了出来,“我想他原本并未料到关大哥会有这个提议,一方面也是担心我没有足够的能力可以照顾您吧。他还警告我,说您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要我做好心理准备。”
“但这却没有吓跑你?”
“是您坚持要雇用我的,董事长。”她轻哼着,俏皮地朝他眨眼。“既然我不打算让关健瞧扁我,我就会坚持到底,直到您的伤好了为止;您无论如何是休想赶跑我了。”
关德宗先是扬眉,而后笑了。那和煦的笑容融化了脸上冰冷的线条,安以姮几乎是有些炫惑的注视着他,讶异地发现他和关健竟是如此相像。
“如果那浑小子也这么想就好了。”关德宗微叹了一口气。“他是我的儿子,只不过他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这一点。”
“关健其实是很关心您的,董事长。”她冲口而出。
关德宗讶异地扬眉。“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就像我知道您也一样关心他,只是你们都太骄傲了,谁也不肯先向对方低头。”她轻声说道,目光清澈而温柔。“我说对了吗,董事长?”
关德宗轻怔了一下,目光审视的打量过她。“是不是关健跟你说了些什么?”
“我……”她犹疑着,而后轻吸了一口气,沉稳的迎视着他。“他告诉我,他和关大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而您却隐瞒这件事,让他和他母亲相隔两地。”
关德宗静静地听她叙述一切,而后沉思了好一会儿。
“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我的确有些疏失。”他平和地道,将目光调向前方。“关健的母亲是我的私人助理,我们是在朝夕相处下有了感情。当时我的岳父是个十分有权势的人,他不容许有任何丑闻传出,而我被眼前的名利和财富冲昏了头,不愿意和我的元配离婚放弃一切,所以才委屈了关健的母亲。
“关健出生之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流言和困扰,我将他送到美国去,让他远离这一切是非。他从小就是个出色的孩子,聪明冷静、领悟力高,是个绝佳的人才;但他却也叛逆、桀骜不驯,一切依自己的想法行事,有时连我都很难管束他。
“我承认我愧对他的母亲,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我一直想找适当的时机告诉他这件事,却一直苦无机会,直到关健二十岁那年,他母亲病危,我让他们见了最后一面,没想到却因此而造成他的不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