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亚芽的才能,一直没搭腔的林翰,终于忍不住帮她说上两句:“我不知道伯父有没有发现,亚芽除了很会做菜之外,她在招呼客人方面也相当能干?”
卓父表情怪怪地看了林翰一眼。“你怎么知道?”
林翰眉飞色舞地说起他当初与亚芽认识的经过--
“当初我就是因为听到亚芽一直嚷著什么阿萨姆王子、明治天皇的,才会好奇过去看一看究竟,结果怎知一吃到她改良的德国公主之后,真是不得了了,当场就上瘾,每天早上要是不过去她那吃一顿早餐,我整天工作都会没劲。”
林翰和卓父一样,一提起亚芽的事他就欲罢不能、无法停嘴,大有一种“她是我的骄傲”的神气表情,瞧著林翰突然间变得神采奕奕的面容,卓父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年轻人,真的是深深爱著他女儿--
林翰将他与亚芽认识时所发生的趣事,一件件说给卓父听,卓父一直沉默地听著,直到林翰因为过马路的关系不得不暂停说话,卓父这才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你到底是喜欢我们家亚芽哪一点?”
林翰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爱她的纯真、她的善解人意,还有许许多多想不出话来说明的原因,我只知道,有她在我身边,我很幸福,而我同时也希望能够回报她给予我的幸福。”
为人父亲的,想要听的也只不过是这么一句承诺。卓父面无表情地看了林翰一会儿,然后他突然扬手招了一辆计程车,迳自坐上车。
回过头瞧见林翰仍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卓父探出头去,口气不太好地催促他:
“你还要在那站多久?还不上来。”
林翰赶忙也上了车,计程车随即驶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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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翰怎么样也没料到,计程车抵达的目的地竟是亚芽住的医院。
“这是……”
卓父没回答林翰的问题,又自顾自地下车往医院走去。
林翰付完计程车钱,连忙小跑步地追赶上卓父的脚步。
到了亚芽住的病房,卓父推开房门,正坐在亚芽床边的卓母和巫光良两人,猛地转过头看他,当瞧见紧跟在卓父身后出现的林翰,三人脸上不约而同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卓父站到亚芽身边,突然伸出手牵起她的手。
“爸?!”亚芽狐疑地望著他。
“你过来!”卓父对林翰说。
林翰虽然不明所以,但他还是沉默地走到卓父身边。
卓父不发一语地拉过林翰的手,覆上女儿的手。
“爸!”
“伯父?!”
亚芽与林翰不约而同地叫著他。
卓父没看著女儿,只是一迳地瞧著林翰,一双一向炯炯有神的黑眸里,突然间浮现了点点可疑的水光。
“我女儿就交给你照顾了。”说完他便转身,不让任何人瞧见他的脸,但是微颤的声音,却透露出他激动不已的情绪。“不要让我听到你让亚芽伤心落泪,否则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揪出来痛扁一顿,听到了没?”
林翰与亚芽互望了一眼,亚芽忍不住哭了。
瞧见自己女儿又哭得泪眼汪汪,一旁的卓母连忙伸出手帮她擦眼泪。
“你这傻丫头老是爱哭,别再哭了,你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快点把身体养好,别再让我们为你担心,听懂了吗?”
“嗯!”亚芽用力地点点头。
背对著众人的卓父,突然瞥见自己老婆已站到身边,一向倔强的卓父赶忙抬起手揉揉自己的双眼,赶紧辩解是刚在外头吹风太久,害他不小心“流目油”了!
心知自己丈夫个性的卓母,只是温柔地牵起卓父的手,推说她累了,转头招手要巫光良送他们回去休息。
“叫你昨晚别去外头睡,你就不听,现在累了吧!”
卓父转头瞪了卓母一眼,虽然嘴里叨念著,但仍伸出手牵起自己老伴的手,小心翼翼地护著她离开病房。
临出病房门前,林翰诚意十足地保证:“伯父伯母,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亚芽,绝对不会伤她心的。”
“最好是这样。”卓父回了一句。
卓母拍拍卓父的手,回头催促巫光良快点出来。
巫光良关上病房的门时,再看了一眼病房里那对阔别许久的有情人,他们正甜甜蜜蜜地拥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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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
台北 阳明医院
亚芽在中午十二点二十分自然产下一名小小的女婴,此刻正被放在育婴室的保温箱里,闻讯搭车北上的卓家两老,隔著玻璃窗,双眼溢著眼泪地瞧著那个不到一双巴掌大的小小婴儿。
“跟亚芽刚生出来时一模一样……真的是一模一样……”
卓母急著要把手里提的鸡汤送到亚芽病房,看了一会儿后她便先行离开,独留下卓父一个人出神地望著保温箱里的小baby,呆呆地傻笑著。
林翰发觉到卓父并没跟在卓母身后,遂丢下一屋子的人--包括他的爸爸妈妈,还有亚芽跟岳母,出外寻找岳父的身影,当来到育婴室前,他的步伐忽然停下。
因为他听见一向严肃的卓父,正喃喃自语地对著窗子里的小女婴软声叮咛著:
“妹妹跟你妈咪长得一模一样,都是好漂亮的小宝贝,等再大一点会走会跑了,阿公再带你去动物园看猩猩、看猴子,还有买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给妹妹穿,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所以你要平平安安地长大,知道吗?”
听著卓父温柔的话语,林翰脸上绽出一抹温柔的笑。
【全书完】
后记
卖饭团的老板娘 艾珈
在我家旁边,有一摊专门卖饭团的小摊,每天早上刚过六点,就可见到老板娘推著她的饭团摊,出现在小巷前面。
我先来说说这老板娘的外貌。她大约五十多岁,身材娇小,略微丰腴,皮肤白皙,五官端正。最特别的一点是,她永远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不管我何时跟她买饭团,是清晨六点也好,是收摊前的十点也好,她白皙的脸上仍保持著一层薄薄的白粉,嘴唇上的胭脂依旧嫣红,短短齐耳的发一丝不乱地服贴在她光洁的脸颊旁。她不常对客人笑,但她微勾艳红的唇角,即使不笑,看起来也夹带著一丝笑意。
我很喜欢看她包饭团的动作,俐落得有如一场手舞般。一张包著塑胶袋的白色抹布上,涂压了一层厚厚的寿司米,再放油条、菜脯、酸菜、肉松跟油葱,然后双手合紧白抹布让饭团成型,最后将饭团装入袋中的同时,顺便捏来一撮黑芝麻撒在饭团上,再交给顾客,一个饭团成型的时间,我约略算过,大概十秒。
寒假时,有次在她的小摊上遇见她的儿子过来帮忙,很青涩腼规的一个男孩,她说儿子昨天刚从台北回来,今年读大学一年级。
她望著儿子的眼眸中,有著一种为人母特有的骄傲跟怜惜。我伸手接过她儿子递来的饭团,轻声地向他道了一声谢,男孩很害羞地朝我笑了笑,而老板娘则是一脸笑意地揉揉男孩的头发。讲真话,这是我第一次在老板娘的脸上,瞧见这么灿烂的微笑。
我一个礼拜大约会吃三天的饭团,老板娘卖的饭团很大,比7-11卖的饭团要粗上两倍,价钱却只要二十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