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是你娘。”她忍不住再重申一句。
“很抱歉。”镇南王边安慰着女儿,边向月无缺歉道。
“小女的娘亲才去世不久,而姑娘的容貌和她娘实有几分神似之处,因此小女才会将姑娘误当成娘亲了。”
原来是这样。月无缺抿紧唇,不再答话,她是个孤儿,甚至对亲生娘亲一点印象都没有,自她有记忆以来,便已身在“离恨谷”。
“好了,姑娘病才稍好,想必也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镇南王赶紧将哭闹不休的女儿抱走,回头对慕容□道:“就麻烦你好好照顾这位姑娘。”
???镇南王走后,月无缺再次体力不支地倒了下去。
再醒来时,是慕容□将她摇醒的,他手里捧着一碗正冒着热气的粥,他冷着脸、一语不发地将她的身子撑起,在她背后替她放了个软枕,然后舀起一匙的热粥送至她唇边。
月无缺望着他冷漠又略含怒气的脸,嘴巴硬是抗拒似的不肯打开。
“快喝!”他喝道。
好霸道的口气!
她望着他的眼神更加冷淡,小嘴硬是不肯张开。
“你喝不喝?”这不知死活的女人,他堂堂慕容四少端粥到她面前,她居然还敢给他摆臭架子!
“我没胃口。”这是实情,病了好一阵子,她的确没有食欲。
“想要命就喝下去。”他将汤匙凑近她的嘴边。
“可是我……”
“不要告诉我,你不想活!”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救活她,怎么可能让她白白地饿死,浪费他先前的精力?
下一刻,他霸道地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一手将粥猛地送进她的嘴里,害她大大地呛了一口。
“咳……”
见她将粥吞了进去,他这才满意地放开她。
“你干什??”她怒道。
“不想再呛到就自己喝!”他也生气地将整碗粥递到她的面前。
月无缺瞪着粥,又转眼瞪他,在他那双锐利霸气的眸子里读出了一项讯息,如果她不把这碗粥喝光,他肯定跟她没完没了。
慕容□望着她那双倔强的眼眸,冷道:“我既然救了你,就不容许你糟蹋你这条命,否则我可不会饶过你。”
他难得破天荒地如此亲自照顾一个人,并且还是个“女人”,因此,他绝不会允许她浪费他先前救她的精力。
两人僵持了片刻,最后月无缺投降了。“好,我喝。”
慕容□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将粥递给她,她双手微颤地接过,然后一口一口地送入嘴里,过了一会儿,整碗粥终于被她喝光了。
“拿去。”她恼怒地将空碗丢给他。
慕容□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眸子冷冷地睇着她,再转而望向那只空碗。“这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你可以再杀了我!”她求之不得。
“我没那么无!”救了她,再杀了她,不是等于白白浪费他的精力?
月无缺低头思量了下,抬头问道:“我什为时候可以离开?”
“这不关我的事,不是我救你回来的。”他只是看在镇南王的面子上负责救活她,其余的不干他的事。
“是小女孩的爹救我回来的?”
她不禁想起那一身贵气的男人,再加上这宅子的富丽堂皇,不难推知那人必定有显赫的家世背景。
“嗯。”
“他是谁?”
“镇南王,赵守敬。”
“镇南王?”她微愣道。
“没错,他就是镇南王爷。”
“你呢?你又是谁?”
“你可以称我……行云公子。”他潇洒地笑道。
“行云?”看他那张诡异的笑脸,她当然知道这不会是他的真名,但每个人既然都有不愿让人探知的一面,她自然也不会再追根究底。
“你说你叫无月,是吧?”他依稀记得上回她曾这样说过。
“嗯。”
无月、无缺,她真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世上。
“你让我想到了一首词。”
“喔?什?词?”
“落絮无声春堕泪,行云有影月含羞!”慕容□吟道。
没想到月无缺一听,立即回道:“吴文英的浣溪沙。”
慕容□惊讶道:“你知道出处?”
这女人果真和别的女人不同,他赞赏的眼神毫不掩饰地盯着她。
“这有什为难的?”她顿了一下后,吟道:“门隔花深梦旧游,夕阳无语燕归愁,玉纤香动小廉?……这三句是上半段。”
慕容□整个兴致都来了,他接着朗声吟道:“落絮无声春堕泪,行云有影月含羞……”
月无缺又?声与他同吟最后一句:“东风临夜冷于秋!”
“你……”慕容□激赏的眼神紧瞅着她。
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她不安地瞪着他道:“干什?用这眼神看我?”
不过是吟首词罢了,他干?那样大惊小怪?
慕容□接着哈哈大笑。真是巧,这首词将我们的名字全含在里头。”
他的话令她尴尬地胀红了脸。“不过是巧合罢了。”
他深邃的眸子含着一股挑达之意直望着她,微微笑道:“果真是行云有影……月含羞呀!”
月无缺一张小脸倏地更红了,原本苍白的小脸终于有了血色。
“瞧你这般羞怯的模样,还真是‘月含羞’呀!”他啧笑道。
“别说了!”她恼怒地别过脸去。他到底有完没完?
“怎么,这么开不得玩笑?”他发现她实在很有意思,教他对她的兴趣越来越浓了。
“对不起,我累了。”她清楚地下了逐客令。
“赶人了?”
“对不起,我想休息。”她躺了下来,将棉被拉到头顶。
“好,那你就歇着吧。”他俊逸的脸庞凝着笑意,这一次他先放过她,往后要过招的时间还多得很呢。
第三章
初夏之夜,清风徐送。
月无缺的伤势大致痊愈,经过这一段日子的调养生息,她的气力也逐渐在恢复当中。
这一日,月圆之夜,镇南王特地备了一桌酒菜庆贺她大病初愈。
“能喝就喝,姑娘的伤才好,千万别勉强。”镇南王客气地替她添酒。
“镇南王,您太客气。”月无缺有礼地谢道。
“别称什?王呀王的,来到这林野间,咱们别守那世俗的称谓,你该和‘行云’一样喊我守敬便成。”
“这怎么行?”月无缺忙拒绝道。“无月怎敢直呼王爷名讳?”
“不过是世俗礼仪,咱们不必拘泥于这繁文节上。”
“这万万不行,况且王爷还是无月的恩人。”
“这我可不敢居功,那是‘行云’的医术了得。”
“好了,你们二人也甭再客气了,今夜月圆、花好,酒更香,正适合饮酒作乐,别再浪费了。”慕容□饮下一口甘醇的酒后道。
“老弟说的对,来,再饮一杯。”镇南王举杯敬向慕容□。
酒过几巡,大伙儿酒酣耳热之际,镇南王突然提议吟诗助兴。
“此议甚好。”慕容□立刻附议道。“不如咱们来猜猜诗词的出处吧,猜不中,又或是被猜中的人可要各罚一杯。”
“好,那就由我先来吧。”镇南王沈吟了一下后吟道:“自古佳人多命薄,闭门春尽杨花落。”
月无缺当然听得出来镇南王正在怀念着已逝的王妃,他念诗时那般深情的模样深深地震撼了她。在见识过慕容家那几名薄幸的男人之后,她几乎不再相信这世上还会有这样深情的男子。
慕容□没有抢着回答,反而转头对月无缺道:“你答吧。”
月无缺睨了他一眼,不晓得他在玩什?把戏,但还是?唇回道:“苏东坡的薄命佳人。”
“呵,被猜中了,自罚一杯。”镇南王一杯下肚后,深深地叹了口气,举头望向皎洁的明月,似乎正遥想着什?。